第21章 「二十」竞明儿的决定 34（2 / 2）

“当时我手中没有武器，下意识的就要跑。但那道困住箭猪的陷阱同样困住了我，我抬头看着上方的大人们，祈求他们拉我上去，而他们只是冷冷的看着我，看到我要往上爬就把土踢到我的脸上。”

“我被土迷住了眼，正好被冲过来的只箭猪撞到。它拱着脖子，用头顶的刺扎我肚子。我只能蜷缩着，让刺扎在我得腿上，然后它又跳着去撞我的脸，我只能把手挡在面前。尖刺把我的胳膊和手整个刺透，折断的刺插在我得胳膊腿上，看起来就像另一个箭猪。”

竞明儿的语调依旧平淡，似乎她叙述的那个满身伤痕，血淋淋的小女孩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样。而黑暗中的暮玄清和铁近山的心却抽搐起来，他们想象着那是何种的痛苦，迫切的想知道女孩是如何脱身的。

“那只箭猪就像疯了一样，用身体的各处撞我，把刺扎进我的身体，我只能保护住身上的要害。开始我期盼会有人看到我坚持不住而来拉我一把，但没有，我听到的是一片失望的叹息，以及离开的脚步声。他们觉得我是个没用的废物，在我期望有人帮我的时候，他们已经放弃我了。”

“之后我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狠劲，开始觉得自己被所有人抛弃，孤单无助恐惧，而后这些情绪都变成了恨！恨让我开始反击！我用一条腿勾住箭猪的后脖子，在用膝盖抵住它的喉咙，把它翻倒。那些刺钉进我的腿中，嵌入骨头里，但也让它没办法甩开我，然后我就拔出身上的刺扎进它的眼睛里，耳朵里，嘴里。”

竞明儿轻声说着，这一刻所有人脑海中都浮现出一幅疯狂而血腥的画面：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孩与一只满身是刺的野兽纠缠在一起。女孩的腿被刺穿了，身上也插满了尖刺，整个人好像被血浸透的血人，却咆哮着压制住野兽，疯狂的拔出身上的刺，一次又一次的刺入对方体内。

“人在疯狂的时候是感觉不到疼痛的，我就这么拔刺，插刺，拔刺，插刺。 最后箭猪已经死了，我还在继续折断它身上的刺，刺入它的眼睛里。上边的人都惊恐的看着我，好像我才是一只野兽。没人敢来制止我，因为我身上也都是刺，最后我因为用尽了力气，失血过多昏了过去，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部落里，从那以后人们看到我都会绕着走，说从没见过我这样的疯子。”

竞明儿语气平淡的陈述着，就在大家以为这个揪心又恐怖的话题到此为止的时候她又说。

“其实。从那天之后我真的变成一只野兽，我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自己能帮你，为了活下去我如妖兽一样思考，一样战斗，只要一丝力气，我也要把挡在我面前的东西杀死，就如杀死那只箭猪一样。我杀妖兽，杀死敌人，杀的东西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后来，我被举荐参加赤铜武士的选拔，就在这片自由之地中，我如同死神的影子，杀死所有被我盯上的东西。直到最后……”

“我杀死了……我的同伴……”

说道最后两个字，竞明儿的语调明显波动了一下，随后又是长时间的沉默。大家静静的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的悲伤和凄凉，对于荒人，暮玄清和铁近山也只是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了解过有限的一点，从未像今天这样设身处地的想象那种血腥残酷的生活。竞明儿不咸不淡的阐述让他们深深的陷入臆想之中，如果当时换作是他们，又是否能在那样的环境下坚持下去。

“因为出生在荒人部落里，所以我的人生就是这样，每个荒人孩子都是这样，如果不是遇到师傅，加入了天枢我可能还会一直那样生活。小孩子就是一张白纸，他在什么环境下长大，接受什么样的教导，这将会决定他一生的命运。我想要留下，是不想他和我一样在那些人手中变成一个恶魔，我想尽我所能去改变他。”

这是竞明儿的最后一段话，之后她在没有出声，彻底沉寂下去。旁边的暮玄清听后思绪万千，心中如同云卷浪涌，久久不能平静。

小孩子就是一张白纸，他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长大，接受什么样的教导，这将会影响他一生的命运。

这句话在暮玄清的脑海中不断回荡，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他的女儿暮晚，想起那个小小倔强的女孩，以及她那坚强冷淡的眼神。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生活，那样小小的人才会拥有那样坚强冷淡的眼神呢？

这一刻，暮玄清心中的某处再次被触动。

“我比你们修为都高，如果需要有人留下监视，那就由我来吧。”

暮玄清轻声说。这是从竞明儿开始讲述到结束，他说的唯一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