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黑暗的世道 103（2 / 2）

“前些时候，那西北侯府派来的人更是想要奸辱吾妻！”

“若非子婴醒来，这天大的耻辱，谁人为子婴做主？”

“子婴将那贼子告到官府，官府不予理睬，还要包庇，只因私相授受，拿了太多好处，更有西北侯府在后面撑腰，当地官府想要讨好西北侯府，却将子婴这个不受待见的宗室公子当踏脚石！”

“那西北侯府名义上提子婴经营百里牧场，到头来所有利润收进口袋，却给子婴留下六年的税收烂账！”

“此时子婴一无所有，敢问长者，子婴拿什么去还？”

“六年的朝廷税收啊，官府不管不问，这朝廷法度何在？六年的税收，最后却因牧场在子婴名下，硬生生算在子婴头上，六七千金，现在还没补上，若换成长者，当是何等心情？”

“长者问我为何这般厌恶士族，现在长者来告诉子婴，子婴这是厌恶吗？”

“不，子婴从来没有厌恶过士族，因为子婴本身就是士族，甚至比士族更高，子婴乃是公族！”

“可是公族也好，士族也罢，甚至庶民都没问题。只要井水不犯河水，大家相安无事，子婴自然乐意！”

“可我想太平，谁又给过我这样的机会？”

淳于越脸色再变，眼中怒火浮现。

这西北侯府，难道真如此卑鄙无耻不成？

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这也就罢了，还想强抢别人的妻女，这简直丧尽天良！

不知为何，自昨日与嬴瑜论道过后，淳于越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嬴瑜的论道，更像是在控诉自己的委屈，控诉别人的罪行。

以前在他的世界观中，士人虽然有好有坏，但千古以来，士人统治天下已成固态，不容反驳。 但再怎么着，这天下还是善良之人居多。例如他身边，哪个不是彬彬有礼之辈？

所以他一直坚持，士人才是统治天下的正统，分封才是唯一的正道。

即便有些许士人胡作非为，只需教化，不行就依法治便可！

但嬴瑜昨日的一番控诉，却论出了他从未见过的黑暗一面。

有时候，人的圈子真的很重要。

身为一代大儒，当年他是被皇帝从泰山脚下亲自请来的。

在他的面前，连皇帝都得尊重三分，谁敢无礼？

而且他推崇礼乐，凡是靠近他的人，全都投其所好，有礼有节，展现出良善非凡的一面。

这般情况下，他的世界自然是大同世界，自然是阳光世界。

可黑暗的一面，他永远看不见，直到嬴瑜这个敢说实话的人出现，他的世界观一夕之间彻底崩塌！

若一切真如嬴瑜所说，这世界还是那般美好吗？

儒家礼法，以礼御人，依法治人。如今连法治都制不住的人，还想让他们遵守礼乐，岂非痴人说梦？

淳于越沉默着，只听嬴瑜又道：“长者，在您眼里，士人公证。可在子婴眼里却不一样！”

“这天下，向来藏污纳垢者，非士人莫属！”

“并不是子婴贬低士人，也不是说庶人就比士人更加高尚。只因权力这东西最能腐蚀人心！”

“庶人没有足够的力量，只能平平淡淡，甚至受人操纵一生。而士人有足够的权利，足够的力量，却从不把人当人看。”

“甚至就连子婴这样的公族，在他们的面前也不过就是一件玩物！”

“您告诉子婴，你们口口声声喊着分封，给予天下士人更大的权利。如今他们就敢如此胡作非为，真有了更大的权利，这天下又将如何？”

“细想当年天下战乱，难道不是因为各路诸侯野心所起？”

“年年战乱中，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礼仪何在？道义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