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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和女儿说过话了,这样安静地说话,大部分时候,是她在说,女儿充耳不闻。这种无视,让她非常抓马,却无可奈何。

  寒谷没有说话,倒是端起咖啡,喝了口。

  “又是不说话。”林太太轻叹一声,“每次都是这样,你上大学,是不是早就想好了,要躲着我?四年了,你避而不见,如果不是这一次,在这个地方,偶遇,你还打算躲着吗?我弄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疏离我?这几年,我担心死了。”

  “如果真的担心,真的会找不到吗?”寒谷没有抬头,捧着咖啡,焦点落在咖啡中心被搅乱的图案上。

  “什么意思?你是在责怪我这个妈妈当得不称职吗?你不是妈妈,你不能理解。 你成心躲着我,我能怎么办?你那么讨厌我,我还上赶着,不是让你更讨厌我吗?在当妈这件事上,我终究是失败的。我想象这么多年,我为你,为了让你有更好的生活,我一直在努力……”林太太越说越激动,掩面而泣。

  “努力找各种男人。”寒谷不为所动,平静地说道。

  此刻妈妈的眼泪,更像是武器,逼迫女儿感恩戴德养育之恩,上演一出母女情深,然后再按照她的心思行事。这种情况,应该经常发生在母女之间,或悲痛,或委屈,或愤怒,或平淡,表达养儿育女的艰辛,为家庭忍辱负重的痛苦,再以死不瞑目的遗憾为升华,再不够,就扣上一顶不孝的帽子。在和平年代,世人受过最多的“威胁”,大抵是父母的吧。你说不得,做不得,无可奈何着,也就听从着。你能理解,却不情不愿。

  “我…… ”她愈加委屈起来,泪如雨下,“我一个女人,想要养活孩子,多不容易。我找男人怎么了,我不依靠男人,怎么办?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长这么大,就是依靠这些长大的。我找了你林叔叔,我们才过上这么好的生活,你才能安安稳稳地长大。你是最大的受益者,反过来,你还怪我?”

  寒谷终于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妈妈,没有半分躲避和游离,问:“是吗?”

  这样的寒谷,却让妈妈有些发怵。她不敢看寒谷的眼睛,擦擦眼泪,平复情绪,“好了好了,那些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

  寒谷收回眼神,继续低着头。

  林太太环顾四周,打量了一遍咖啡馆。

  “这家咖啡馆的老板是那个姑娘?”林太太问,见寒谷没有回应,吃了口提拉米苏,道:“你还是有做甜点天赋的,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提拉米苏。我能感觉出来,她对你很好,你在这儿,做咖啡,做面包,好像生活得也不错。”

  “您今天来是……”寒谷问。

  “我来看看你啊,我这个当妈妈的,来看看女儿,有什么不对吗?”林太太反问。

  寒谷微微摇摇头。

  “哦,我差点忘了,还有这个。”林太太猛然想起,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小公主布妈妈,身上缝补了一块又一块,从粉色裙子变成了花花裙子,还有一些花样扣子遮挡各种缝补线。

  寒谷看到娃娃,心头一暖,这个娃娃是妈妈送寒谷第一个礼物,她是寒谷儿时唯一的玩伴,是她的安全感,每次只有抱着她,才能安稳睡着。寒谷慢慢长大,她却越来越破旧,便一层一层地补,才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寒谷视若珍宝,突然,她便消失了,说是保姆打扫不小心丢掉了,寒谷翻遍半条街的垃圾桶,又跑到垃圾站,都没有找到。自此,寒谷变成了孤单的那个人,一向内向的她,第一次在那座豪宅大发雷霆,情绪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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