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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见琛瞥了眼手中的茶,问道:“这是什么茶?”

“这是陛下御赐的天门雪。”

萧见琛放下心,接连灌了几杯,才想起回答贾方正的话,“见到了,他见我饿,还给我几个果子。”

说完泛起满脸春意。

贾方正一瞧便知萧见琛心中所想,他抚着胡子,贴耳问道:“殿下……心悦?”

萧见琛连忙恢复一脸正气,佯装叱责,“莫要胡说,我昨日才同旁人成亲,怎会有其他心思?再说了,我就只是同他见了一面,连他名讳都不得知。”

这时陆繁又凑上来,“可是殿下方才明明就像是丢了魂儿,我还是头一次见殿下这样。”

“……”萧见琛狠狠瞪他一眼,“闭嘴!”

贾方正看破不说破,他笑了笑,一脸高深莫测。

“殿下可是怕人发现?殿下莫怕,苗疆人民风粗犷奔放,不似中原人含蓄,我听闻他们还有走婚之说,在这里,每个女子都有自己的小楼,走婚便是男子去女子家同住,夜一黑上门,天不亮出门,届时谁也不知小楼中是谁,直到女子诞下婴孩也由母家抚养,满月时才告知其生父。”

萧见琛跟陆繁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种事,两人皆是满脸震惊。

贾方正继续道:“不仅如此,男子上门时,不能走正门,而是爬窗进去,两人同住那晚,还要在窗外挂一样东西,以告知旁人莫要打搅。”

陆繁已经听傻了,他急急看向萧见琛,只见后者早已涨红了脸,嘴唇一张一合地,半晌才挤出如蚊呐般的一句话。

“不、不行,为了大燕百姓,我不能做这种事。”

陆繁被萧见琛这种坚定的品质感动,正待说些什么,便见萧见琛搬着凳子往前窜了一下。

而后紧紧握住贾方正的手,满眼真诚,“贾方正,你赶紧给本殿下讲讲,去小楼还要注意什么。”

通天塔,雄鹰一般的左护法祁老爷子满心委屈,“大人,可是我做错了什么?”

为何突然要他来守塔啊?

花酌枝笑的眼睛都眯起来,“祁爷,委屈您先在这儿住几天,我尽快解决。”

“解决……解决什么?嘶!难不成武林中那帮人又找上门了?”

祁老爷子低头自语,再抬头时才发现花酌枝已经走到门口,他连忙朝花酌枝的背影大喊,声如洪钟:“大人!大人!大人可要尽快把我接出去啊!”

花酌枝像是没听见身后动静,随着“轰”的一声,通天塔关闭。

见花酌枝出来,等在外头的沈碎溪从靠在树上的姿势起身,递上一个带盖的小盅。

“不知为何,母虫突然醒了。”

花酌枝接过去,咬破手指往小盅里滴了两滴血,又还给沈碎溪。

“是因为醉眠的果儿熟了。”他将手指头含在嘴里吮了两口,再三叮嘱,“往后每天带她来找我喂血,万万不可耽误。”

这是他为萧见琛养的虫,选了最听话最漂亮的一条,萧见琛一定喜欢。

想到萧见琛,花酌枝又问:“都吩咐下去了么?”

“吩咐下去了,但还有几个,要不要——”

话音刚落,祭司殿中挤挤攘攘走出来一群人,定睛一瞧,众人手中还拖着一个。

爬在地上那人哭得惊天动地,双手死死扒着殿门,“大人!大人!我们苗疆人万万不可跟汉人成婚!大人看看我!我愿意永生侍奉大人!”

沈碎溪将方才没说完的话补充完整:“处理一下?”

花酌枝点点头,“先将他带回家里,今夜我去同他聊聊,走吧。”

一墙之隔,准备吃饭的主仆三人也被下头的吵嚷声吸引。

“这是做什么呢?”看了会儿,萧见琛不解,同陆繁一同看向贾方正。

贾方正:“这、这……依下官所见——”

“别依你所见了。”萧见琛打断,“他们不是给准备了个译事官么,他人呢,方才还在这里的,陆繁,你去将他叫来问问。”

“是!”陆繁应下,很快便将王文才带到萧见琛跟前。

萧见琛坐着,王文才站着,他盯着王文才看了半晌,开口问道:“本殿下问你,祭司大人的左护法叫什么?”

陆繁:“???”

王文才早被花酌枝叮嘱过一番,他恭恭敬敬回道:“左护法大人汉名为,花酌枝。”

萧见琛将声音放轻,一字一顿重复,“花,酌,枝。”

王文才解释道:“大人生于醉眠花中,一降生便能令枝干醉倒,故名花酌枝。”

这样的描述太过意象,萧见琛难以想象一个人是如何在花中出生,又是如何令枝干醉倒的,他将这三个字在嘴中来回念叨过好几遍,才堪堪领会其中意思。

花酌枝像花一样好看,他单是看一眼,就如喝醉一般,脑袋昏昏沉沉不说,心还拼命地跳。

他一个大活人尚且如此,更别说小小一棵树。

花酌枝生在花中是正常的,区区一条枝干因他而醉又如何,花酌枝能令万物一醉千年。

“那我再问你,花……他、他今年多大?”

王文才又回:“尚十八。”

十八,那就是同他只差了一岁而已。

天底下再没有比这个岁数更合适的了。

萧见琛心满意足,开始打听别的,“那左护法平日里都在做什么?他住在哪个小楼?他——”

陆繁赶紧打断,小声提醒:“殿下,浸猪笼。”

萧见琛干咳一声,立刻转变话题,“方才下头吵吵嚷嚷,是在做什么呢?”

“哦,是祭司大人的爱慕者要闯神殿。”

萧见琛一副见了鬼的模样,“谁?”

王文才重复一遍:“祭司大人的爱慕者。”

萧见琛同陆繁对视一眼,俱是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

王文才安慰道:“不过祭司大人说了,他已同夫人成婚,便会独宠夫人一人的。”

萧见琛一脸生吃虫子的表情,“倒、倒也不必独宠。”

说完,他又开始出神。

一个八十八的糟老头子,竟也有爱慕者么?

那花酌枝这样好看,爱慕者岂不是更多?

想到这里,萧见琛忽地站起身,“陆繁,送客!”

说完转身上楼去找贾方正。

陆繁做了个“请”的姿势,他把将王文才送下楼,又趁其不备,将人一把薅进侧门。

“哎哎哎——”王文才以为陆繁要打人,连忙抱头蹲下。

没想到陆繁跟着蹲下,压低了嗓音问道:“我问你,那右护法叫什么?”

“……”王文才看了陆繁一眼,老老实实回答,“右护法汉名为沈碎溪,意为——”

话未说完便被打断,陆繁双眼一亮,兀自猜测:“碎溪?溪水波光粼粼,犹如碎晶……这也太破碎了。”

王文才:“……”

“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念我汉名?”外头响起脚步声,沈碎溪走了进来,他怀中抱着一个包袱,斜倚在门框上看着两个人。

陆繁“蹭”地站起身,眼神游离,愣是不敢往沈碎溪脸上看。

沈碎溪笑笑,将手里的包袱递给王文才,“大人今晚要继续为大燕借运,你去同夫人说,要他提前准备一下,到时同大人一起。”

王文才一骨碌爬起来,抱着包袱掉头回去。

待人消失在拐角,沈碎溪才收回目光,他盯着陆繁看了会儿,然后迈动脚步,直至两人之间的距离仅剩两拳。

“你这是害羞,还是怕我?为何不敢正眼看我?”

他说的是苗疆话,陆繁一句都听不懂。

“你、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陆繁的话沈碎溪也听不懂,但不影响他勾人,他又上前一步,这下两人几乎要紧紧贴上,陆繁生的人高马大,生生比他高出一个头去,他只好仰头看人,眼神贪婪地盯着那些衣裳都盖不住的结实肉体。

“你在中原可有相好?若没有的话,过段时间我再来找你……”说完,沈碎溪后退一步,解下自己身上的香囊丢进陆繁怀里,“拿去,接了我的香囊,这段时间就没人敢打你主意了,在我收回香囊前,你都是我的人。”

接着转身离开。

陆繁松了口气,喉间使劲吞咽几下,他手中的香囊仿佛还带着沈碎溪身上的热意,烫得他四肢发麻,待过了很久,他小心翼翼将香囊捧到鼻尖嗅了一口。

似有若无的香气,不像是塞了什么干花香料,而是沈碎溪身上原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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