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01212(1 / 2)

剑锋撤去,脖颈的伤痕处眨眼间又淌下两滴血珠,顾英植似有所感,抬指轻轻一碰,捻了满手濡湿的血液。

他眉头未动,淡淡说道:“王爷既然不准备动手了,那就来谈谈合作之事吧。”

唐宏章神色沉凝地看着他,没有马上接话。

倒是唐婠弯身拾起剑,打断了二人的对峙:“先等等。”

“我还有话和我爹说,想必你要谈的事情也不急于一时,我先带我爹去正厅,你一刻钟后再过来。”

说完,也不管顾英植答不答应,她转身扯住唐宏章的袖子便往门外走了。

跨出房门,檐上日已西斜,唐婠眯了眯眼,在廊下和花圃边瞧见了三两个晕倒的小厮和侍女。

顾英植的暗卫显然不只有一个青刀,也不知这附近到底埋伏了多少人。

但唐婠懒得去想了,她现在脑子有些累,走路都是虚浮的。

领着唐宏章来到正厅后,她先是倒了两杯茶,一杯推至对面,一杯给自己灌下。

奉茶的小厮不在,茶水已经浮起了一层冰渣,乍一入喉,像是有无数冰锥扎过,唐婠被刺得浑身一哆嗦,瞬间感觉灵台清明了不少。

唐宏章坐在她对面,没动她推过来的茶,只拧眉望着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能蹦出一句话,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唐婠清楚他为什么叹气,也清楚他刚才一进门就对顾英植拔剑相向的缘故,可说实话,她现在的心情也还乱的很,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来谈论这件事。

何况眼下,他们所面临的每一桩问题,都比她的心情更紧迫、更重要。

唐婠努力让自己显得镇定,问道:“爹,你有碰见淳儿吗?”

唐宏章摇了摇头:“京中的消息一递到岷州,我心里着急,算好日子没等几天就上路了。不过我已经把岷州的事务都交给了你周叔叔和你大哥,他们会看形势做出决断的,如果有谢家的人逃回去了,他们肯定会把人安顿好。”

唐婠稍微放下心,顿了一下,又问:“那爹,你是何时晓得……他的身份的?”

话中的“他”是谁,两人心知肚明。

唐宏章一说到这个就来气,手掌握拳狠狠垂向桌面,蓄满茶水的瓷杯被这股力度震得“哗”一跳,冰凉的水珠从杯中飞溅出来。

“还不是昨日我碰上了宗正寺那姓温的!”

宗正寺,姓温的,也就是唐婠那位名义上的公爹。

唐婠抿了抿唇。

顾英植既然能用温家庶子的身份在京城毫无顾忌地行动,其后必定少不了这位温大人的鼎力相助……此人毫无疑问便是顾英植提到的“棋子”之一了。

唐宏章没好气地说:“昨日我刚在水围镇的一家客栈落脚,那姓温的就找上了门,我这才知道……哼,藏得可真深,还说要同我谈一桩合作,我看他们摆明了是想把我当枪使!”

唐婠静默了片刻。

平心而论,她认为她爹的话并没说错。比起擅权独断的宁帝,顾英植给人的感觉,无疑更为危险——这还只是她在短短半个时辰内建立起来的判断。

仅仅只窥见了冰山一角,便不由得产生出一种溺于水底的窒息感,唐婠很难想象,倘若某一天,当她真的成为了他要全力针对的敌人时,又该是什么感受。

大概是天罗地网,无处可逃吧。

与这样的人物牵扯上关系,实在是很难令人感到安心。

思绪越飘越远,唐婠及时定了定神,凝目看向座上的唐宏章,低语道:“那谢家怎么办?”

唐宏章恼火的神情一滞,渐渐沉下脸色。这就是整件事情的难办之处,即使明知与对方合作无异于引火上身,但他此时别无选择。

谢家、唐家、岷州……是生是死,全在他的一念之间。

其实从他决定暗中赶赴京城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底就已经有了答案。这会儿的种种举动,只是因为气不过——气不过被人设局,到最后还要与设局害他的人握手言和;更气不过他辛辛苦苦养大,连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的掌上明珠,竟被人如此欺负!

唐宏章越想越气,捶了一拳桌子又要跳起来,唐婠连忙绕过木桌按住他。

“爹!”

唐宏章这才消停,平复了下心绪,道:“离开岷州前,我已嘱咐你周叔叔选一队靠得住的人马,去谢家女眷流放的路上劫人,你谢伯母那边应该没有什么差池。至于你谢伯伯……”

“我从岷州出发时,为了掩人耳目,是独自一人骑快马来京城的,当时是想先来探探情况,顺便把你接出去。然后再等两日,我选的轻骑兵也会抵达京城附近,到时候我便和他们一起杀进刑部大牢,救出你谢伯伯。”

“不过这个计划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那一队轻骑兵自岷州而来,如果人数太多,容易暴露,所以我只挑选了十人。但刑部大牢防卫森严,只凭这十人兵力,能不能把人救出来还是未知数。何况最近,京城的东西南北四道城门都查得严,那十人该怎么进城也是个大问题。”

“怪只怪我在京城中没什么根基,唉。”

唐婠不赞同地蹙眉:“这怎么能怪你呢,爹。”

唐宏章拍拍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不再多言。

这时的光线已有些暗了,唐婠从柜子中翻出蜡烛点上,再等不久,顾英植踏着昏昏暮色走进了厅门。

他脖颈间缠了一圈洁白的绷带,身上衣裳也穿戴得整整齐齐。

屋内的唐宏章和唐婠一瞧见他,都不由自主摆出一副凝重的表情,他却像没看见似的,抬手把一只沉甸甸的食盒放到桌上,温声道:“先用膳吧,剩下的事情待会儿再说。”

唐宏章冷嗤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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