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01010(2 / 2)
为今之计,只有先把那两人打晕控制住,才能争取到足够的时间……所幸她自幼随着父兄习武,身手虽不至于绝顶,但对付甘嬷嬷二人应当是足够了……
正盘算,手腕处忽被轻柔地一捏。
唐婠回神,抬眼,只见温亭玉仿佛安抚性地朝她笑了笑,浅色的眼底依旧温润从容,柔光缱绻。
他薄唇张合,说的话却不是对她——
“青刀。”
话音方落,帐外倏地寒光一闪,利刃割断喉颈发出“铮”的低鸣。
唐婠瞳孔骤然紧缩,恍惚听见,那似乎是人的东西只来得及发出“嗬嗬”的冒着血泡的声响,然后便砰然倒地。
她徒劳地扭头,入目是一片风雅的天青色。
这是成亲前一天,她跑了十几家铺子亲手挑的床帐,此时却被溅上了两滴血,颜色殷红殷红的,她怀疑摸上去还有热度。
“哐当!”
木箱坠地声。
男人的惊叫声。
紧接着是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帐子外头,男人好像没能走出那扇门,脚步声戛然止住,“咚”地一声,又好像是跪下了。
“求,求,求你放我走!今日,今日,我,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真的……求求你!”
男人的声音带着惊恐嘶哑的哭腔,唐婠从没听过那样无助的声音,脑子里似是被一层浆糊糊住了,只觉得自己应该在做一场噩梦。
但手腕上的触感是真实的。
他又摩挲了下她的皮肤,天生温柔的桃花眼凝望着她的脸,语气平静温和:
“曹太医。”
帐外“咚咚”几声,像是有人膝行而来,声音恐慌万状,失去了原有的语调:“在,在!小人在!”
“回宫以后,可知自己该说些什么?”
“知道!知道!小人,小人已为温公子诊治过……公,公子身体有恙,需要多日静养!需要静养!”
帐外话音战战兢兢,穿插着重重的磕头声,力度之大,连木制地板也禁不住颤巍巍地震动。
床帐之内,却是一声轻笑:“你倒有几分眼色。”
“可惜啊……”
“我从不信活人的话。”
话未落,寒光骤起,刀刃破空划出鹤唳,人头骨碌落地,仿似滚动了几圈。
唐婠一根心弦陡然绷断,气息不稳地挣开手腕禁锢,抬手欲掀帘,手在半空却又被按住,床帐中,那人语气温存道:“别看,会吓着你的。”
唐婠只觉得喉头被什么堵住。
她说不出话,咬牙用力将他的手指掰开,一把掀开床帘,探身下床,眼中只见一片血色——甚至连她刚落地的鞋子也被猩红的颜色浸透。
甘嬷嬷就倒在她脚下,颈部仍有温烫的血液在缓缓渗出,咽气时双目未瞑。
不远外则躺了一具无头尸身,唐婠只粗略瞟去一眼,便压不住心中那阵惊悚反胃的感觉,连忙移开视线。
然后她就望见了卧房门边的人。
一个年轻的男人,面无表情,右手握了把淌血的长刀,左手还提了一颗新鲜的人头,好像正要拿去扔掉。
“……”
唐婠再也忍受不住,扑到洗手盆边干呕出声,模糊的余光中,她瞥见了一道白色的衣角,随即一股轻缓的力道抚拍上她的脊背。
唐婠浑身一僵,强忍难受,转身推开他。
这一推用尽了力气,床柱被撞得“咣”一声巨响,几乎断掉,那人却像感受不到疼痛一般,摇摇晃晃站直身体,神色自若地看向她,轻声唤:“婠婠?”
何其熟悉的称呼……
唐婠掌心刺痛,强迫自己认清现实,深深吸一口气,压抑住话音里的软弱,定定问他:“你真的是温亭玉吗?”
一个式微家族的庶子,如何能豢养拥有这般狠厉身手的暗卫?又如何能眼也不眨地便杀了皇后的亲信?这等行径,即使是当朝太子也要掂量三分。
床榻前,那人白衣曳地,静了一会儿,徐缓答道:“这两年是。”
——你真的是温亭玉吗?
——这两年是。
那么两年前呢?
唐婠眼睫一颤,指甲没入肌肤,渗出一丝血色,而她原本红润的脸颊,则已迅速黯然下来。
“你……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