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011(1 / 2)

唐婠醒来的时候,天色还蒙蒙亮着,透过帘帐漏进床榻的光线近乎于无,四周都是静悄悄地,甚至能听见屋外扑簌簌的落雪轻响。

她伸了半只臂出衾被揉眼,只这么一来一回的功夫,裸露在外的肌肤就被寒气冻得哆嗦了一下。

正是一年中最冷的天,被窝才是这时节最好的归宿。

唐婠毫无负担打了个呵欠,翻身往榻里侧缩了缩,寻着热源抱上去,把脸埋进了泛有温淡药香的胸膛。

温亭玉觉浅,被她的动静闹醒了,长睫轻颤,睁开眼低下头,浅褐色的瞳仁里笼了一层惺忪的雾气。瞧见胸口的情形,他仿佛下意识地揽了揽身前的人,神色温温柔柔、迷迷糊糊。

唐婠也仰头看他,心口一阵泛甜,贴上他的脸颊亲了亲。

“吵醒你了吗?”

他好似半醒未醒,俊秀漂亮的眉眼慵懒散倦,被微光浸泡着,格外有一种朦胧的美,唐婠能在他浅色的眼里找到自己的倒影。

他没回答她的问话,反倒将她拥得更紧,俯下首来缱绻地蹭了蹭她的发顶,声音温润,又带着微微的哑:

“婠婠昨日睡得晚,不着急起,再休息一会儿?”

唐婠对他向来毫无原则,几乎立刻就应了声“嗯”,手臂环住他尚显清瘦的腰身。

“夫君要抱着我休息。”

温亭玉便轻轻笑了一声,顺从地抚她脊背:“好,夫君抱着婠婠歇息。”

同床共枕将近一年时光,他太知道如何做能令她觉得舒服了,唐婠被他哄得浑身懒洋洋地,没半刻就浮起困意,又昏昏了睡了过去。

再次清醒时,床帐里已是一片大亮。

唐婠抱着被子坐起身,入目只见内室空空荡荡,身旁的床榻上也没了人影,伸手一摸,那位置冰凉凉的,看来人已经起了有一会儿时间了。

这么冷的天,他能到哪儿去?

唐婠轻蹙起眉,目光下落,瞧见了床头整整齐齐叠好摆放的衣裳,神情稍微松动了点。

自成婚以来,她和温亭玉的房中便很少让外人进出了,实则温亭玉喜静,她又面皮薄——别看温亭玉面上一派清雅端方模样,私底下什么羞人的情话都能说出口,还极喜欢与她贴在一处——好吧,与夫君贴贴这件事,她也十分喜欢就是了。

总而言之,房中没了下人,寻常穿衣洗漱这种小事,他们都是亲力亲为的,偶尔还能从中尝出些闺房乐趣。

但今日温亭玉不在,穿衣裳没有了乐趣。

唐婠拢了拢脑后睡得乱糟糟的长发,心不在焉地穿上底衫、罗裙、袄子、貉袖,直把自己生生裹圆了一圈。

探脚正要下榻,忽听见“吱”的一声,房门开了一条缝。

唐婠抬头。

她心心念念的夫君披了一身素色狐裘,提着几个油纸包出现在门口。

四目相对,门口的人似是愣了下,随即赶紧转身把门捂严实,好叫外边的风雪刮不进来一分一毫。

唐婠却没他那么多讲究,趁这间隙,潦潦草草套好绣鞋,如一只心急归巢的鸟儿般将他扑了个满怀。

“你去哪儿了?一大早的,外面可冷着。”

声音玉碎似的清脆动人,又掺了一丝可怜。

温亭玉安抚性地拍拍她的脊背:“早起无事,我想着你喜欢邻街的刘记糕点,便过去买了一些来。”

解释完,见身上的人还不肯松手,他又抬手顺了顺她脑后的发:“好了婠婠,快下来吧,我刚从外头回屋,一身寒气,小心冻着你。”

唐婠并不动,脑袋埋进他的颈窝,与他肌肤相贴。

他没说假话,外边确实是天寒地冻,连他身后狐裘的兜帽上都沾了几颗欲化不化的雪沫子。

唐婠捉住他的手,取下那串油纸包,瞥见最近的衣架子,挂好,又将他的手塞进了自己的袄子里。

“你才被冻得厉害。什么刘记糕点李记糕点的,在我心里都万万比不上你一个。你身子骨本来就不好,大冷天的,少往外跑,要是又被引出旧疾怎么办?”

“好,我知道了,婠婠别生气。”

“我这不是生气,我是心疼你!”

“我知婠婠心疼我。”

温亭玉一双桃花眼清凌凌地,从袄子里抽出手,抚她眼尾。

婠婠此处敏感,只稍稍一碰,眼睫便一颤一颤地,眸中神色也会软下不少,就如此时。

“可婠婠,我有时也忍不住会想,你同我这么一个药罐子在一起,我又能给你些什么呢?我不似旁人家的夫君那般,能带你骑射游猎、历遍山水,还累你时常为我这副身子担忧受怕……”

“你闭嘴。”

唐婠咬牙喝止了他,她最是听不得他说出这些自轻的话,眼角隐隐泛出红,眼底神情却是坚定,仿佛一簇不肯弯折的梅。

“成亲那日,我与你说的话,你都忘了吗?”

温亭玉静静盯着她,嘴唇还未动,已听见她说道:

“忘了也没关系,我再说一遍。”

她昂着头,眼角眉梢全是一股傲气,“我唐婠行事,只合乎自己心意,我既喜欢你,你便是最好的,不管旁人如何看待,我绝不后悔。”

“我唐婠行事,只合乎自己心意,我既喜欢你,你便是最好的,不管旁人如何看待,我绝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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