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不坠83（2 / 2）

“没有。”

“那你说……”

“人类有灭亡之时，但人类文明没有。”

007思考着这句话的意思。人类灭亡，而文明却没有……这么说，人类是后继有人了？智械危机？变种人叛乱？还是……

紧身衣男挥挥手打断了007的胡思乱想，而后主动问道：“你是不是该问我，我来这里干什么，以及那个符是怎么回事了？”

“哦对！你来这里干什么？还有那个符是怎么回事？”

“公元纪年的人都跟你一个智商吗？”

“没有，我比较聪明，我小学数学考过一百分的。”

“唉，我们的祖先真是不容易啊。”

“你啥意思？”

“没事，正好有空，回答一下你的问题。我来自人类灭亡前的一百年，为了延续人类文明，穿越时空来到过去的时间点上，留下这个记载了全部人类文明成果的符。”紧身衣男说道。

“那你把这个符交给科学家啊，你扔坑里有啥用啊？”

“为什么要交给科学家？我的任务就是把符防在过去的每个时间点上，仅此而已。”

“你们那个年代的人都跟你一个智商吗？”

“我是人类文明最出色的特工之一。”

“唉，家门不幸啊！”007感慨道，“小伙儿啊，脑子咋不灵光呢？你把符给科学家，再告诉他们该怎么使，他们才能改变人类文明的命运啊。你扔这儿谁知道啊？”

“历史已经形成，命运不容篡改。”紧身衣男说，“我来到过去，仅仅是为了在所有的时间点留下我们人类的痕迹，不是为了改变历史。”

“嗯？这是为什么？你就留个符，算什么延续文明？”

“符上刻录的是人类文明从诞生到灭亡前夕所产生的所有文明信息，我们制作了大量这样的符，由特工带去我们所能到达的每个时间点，并把符留下。这些承载了人类文明全部信息的符就是人类文明的痕迹，符在的地方，就代表人类来过。我的同事带着符去过宇宙诞生的第二个普朗克时间、人类灭亡的那一刻，乃至宇宙终结的前一个普朗克时间。这样，我们人类文明就算是陪着这个宇宙走完这一程了。再多的，以我们微不足道的科技水平就无法达到了。”

“微不足道……可以，看得出来你们是出息了。”

“我的任务相对简单，就是在地球历史的每个时刻留下人类的痕迹，从冥古宙开始埋下第一个符，然后跳跃到第一个符磨损的时间点，埋下第二个……到了人类诞生后的年代，我的任务会多一些，因为各位老祖会时不时地把符刨出来，我就只能在原地再添一个进去了。我们的任务就是这样，在宇宙全时间线的各个节点出现，留下痕迹，以此完成时间意义上的人类永存于宇宙之中的使命。”

007感觉他说得有点道理，但不多。稍加思索，007灵光乍现，而后问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们都能穿越时空了，自然也能把人类文明的种子带到大灭绝后的时间点上，让人类文明重建？”

“想过，但是这个计划被否了，因为那样的复制粘贴只是简单的重复，算不上是文明的发展。与我现在这样——放下一个标识，留下痕迹——没有本质区别。灭亡了，就是结束了，强求不得。”

“你这样有什么意义呢？就留一个符？“

“说到意义，那正好，咱再聊聊。”紧身衣男面色凝重，“你说，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嗯……吃饭，睡觉，繁殖？”

“那这些又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活着吧。”

“说得好，既然如此，一个个体的存活终究是要终结的，到那个时候，意义就烟消云散了，对吗？”

“但是个人的基因会通过子孙延续，思想也会在群体中传播，所以……”

“所以？”

“所以个人的意义需要在群体中得以实现。”007突然有所感悟。

“如果不是史书中没有你的名字，我真会以为你是这个时代的哲学家。那么准哲学家先生，现在告诉我，你我这样的人类个体，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或许，延续人类文明？”

“延续到什么程度？”

“自然是越久越好，直到永存。”

“你我是注定无法永存的，任何人都不行。”

“但是文明可以。”

“文明的载体一定是人吗？无法永存的人可没办法肩负起永存的使命。”

“那就……不一定吧。或许机器之类的也可以。”

“记载了全部文明的资料呢？“

“嗯，也行。“

“你看，”紧身衣男指了指自己扔进坑里的标，“这就是终极意义，我们做到了。为我骄傲吧，老祖。”

黄昏仿佛在这一刻凝固，西斜的暮日，执拗地不肯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