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橙青去了原人区25(2 / 2)

我不要这些,

我跟你们没任何关系。

这样,

是不是会马上被当成敌人一样地对待呢~

想到这里,

他感觉自己对北牧越来越恨不起来了。

以前被自己鄙视的那些真人秀节目,

似乎也没那么低俗了。

自己不也是一出真人秀么~

只是没意识到罢了。

在夜里,

橙青似乎感受到了一些新的东西,

这让他想到了北牧的极脑。

现今所有的科技,

都仅仅是建立在人类所能感知的,

或者制造出的工具能感应到的现象上,

而这些现象,

又能表述出整个世界多少原貌来呢~

设想若人天生是瞎子聋子,

那么,

人类所能创造出的文明会多么有限……

现在我们让自己虚心一下,

在某种程度就把自己看做瞎子聋子,

若比听觉视觉多那么两三个感知,

那这个世界又会是怎样一番情景……

细想想,

感知有限造成的最大短板,

并不是限定了感受能力的范围,

而是限定了想象的边界。

多少聪明人里才会有屈指可数的极少数,

他们能突破一点点感知的束缚,

来探索些许新世界。

或许最终,

世界真正的奥秘,

就是在一颗孤零零的极脑中得以展现。

在夜里,

橙青想到了纷战多年的古欧洲。

各个种族为了土地血统,

各种伟大的标榜,

各种无私的口号,

上演了多少鲜血淋淋的屠戮。

而现在呢,

却早已成了一片乐土。

那些往日的深仇大恨,

都只成了历史资料里的文字。

现在的北牧,

是不是也会很快被时间的风吹散~

所有的狭隘跟愤怒,

都会成为后世的不屑呢~

应该是这样吧。

橙青不会想太多关于味芽的事情。

不愿想,

也不敢想,

一想到太具体的来,

自己无法控制那份恐怖跟怒火。

幻磁,

现在在橙青的眼里,

比北牧更卑劣得多。

还有一个不愿多想的原因,

就是橙青发现自己的记忆渐渐会发生偏差。

明明记得那条带来许久没用的手帕是蓝的,

他翻出来要用的时候,

却是白色的。

手帕肯定没拿错,

的确是自己的记忆出错了。

橙青担心心里的味芽,

会因为自己的经常回忆而扭曲变形。

所以,

就放在那里,

不去触碰。

橙青生病了,

一个人在这样的环境下生病,

是很可怕的。

那天早晨醒来时,

橙青看看小屋四周,

似乎一下想不起外面都是什么样子了,

只记得梦见到自己头痛了,

一天都担心着。

第二天再醒来时,

果然病了,

头真的隐隐作痛起来。

橙青起来弄了些吃的,

就躺下了。

醒醒睡睡了一整天,

全身忽冷忽热,

橙青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被窝掀开了又盖上,

盖上了又掀开,

两只脚也是一只冷一只热,

这是幻觉么~

想起以前,

若是生病了,

只要吃粒最平常的个人订制胶囊,

喝点营养液,

睡上一觉就好了,

只有大病才用去医院。

而现在,

自己却完全没有任何方法减少病痛,

只能苦熬过去了。

橙青对自己能不能撑过去完全没有信心,

从来没有这样难受过,

而且也没有任何人能帮上自己了。

他到处找了些吃的来,

逼着自己尽量多吃些东西。

生病的第一天终于过去了,

橙青都不知道整夜是怎么熬过来的。

睡着过去似乎是躲过痛苦的最好方法,

可是又睡不着了,

爬起来坐一下又头沉沉着直想睡,

再躺下脑袋又胀痛得厉害。

身体的各项机能都错乱起来。

最后,

连睡过去也不轻松了。

昏昏恍恍间,

一切都似小忽大,

黑黑密密,

山扑海倒,

像要逆转乾坤般迎面盖压过来……

这可怕的噩梦成了橙青挥不去的阴影,

竟然都不敢睡了。

上午,

橙青趁有了些精神,

去外面走了走。

下午,

却下起了暴雨,

豆大的雨点如急如骤砸下来,

把所有的一切都打湿了。

持续的雨噪声搅乱了橙青的神经,

他在被子里紧紧缩成一团,

死守着这里的一点温暖。

一天过完,

又是一天,

雨才停了,

天却还是死阴着。

橙青给自己硬塞了些吃的,

然后去泥泞的土路上活动活动。

没走多远,

又吹着风下起雨来,

他赶紧往回走。

脚下的脏泥是顾不得了,

橙青怕再加重病情自己真扛不住了。

突然眼前有一团什么东西,

轻轻动了下。

他无神的眼睛瞧不清楚,

看那样子应该是只小狗吧,

毛也被打湿了贴在身上。

小狗朝着橙青呜哇呜哇低声哀求着,

橙青似乎看到它的眼睛了。

就那么一瞬间,

小狗又动了一下,

往着橙青爬了过来,

竟然是腿受伤了。

橙青不敢再看那小狗,

忍着心痛,

像在躲个毒物一样,

赶紧从它旁边跨了过去。

小狗还在呜哇呜哇着,

橙青知道它在乞求自己的帮助,

可现在,

自己都已经不能保全了,

又怎么能……

他明白,

自己如果不去带回那条小狗的话,

它肯定会被其它野猫之类的撕开吃了,

甚至都熬不过这冷雨的无情。

橙青越是这么想着,

越是加快脚步远离那呜哇之声的源头。

他分明能感觉到那残瘸的小狗,

还在一直看着自己,

用那知道自己不愿意帮忙后绝望的眼神。

回到小屋的橙青脱了衣服,

用被窝把自己从头盖住了。

外面的世界太可怕,

生理上,

心理上,

都快承受不住了。

自那以后,

橙青再没敢走过那条路。

又这么昏睡了两天。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烧着的柴火已经熄灭,

只有点星碎的火头还在亮着。

醒来的橙青望着那点微光出神,

他从里面感觉到了温暖,

一股久违了的安定是那么的亲切,

病似乎要好了。

橙青又养了养神,

起来了。

外面还是有风,

云也厚着,

不过阳光已经从云缝里穿了下来,

几道光柱照在远处的地面上。

橙青来了情绪,

对着外面喊了声五花~

可风把字一个不落地送了回来,

没人会听到的吧。

一场病下来,

让橙青对刚开始的新生活担忧起来,

自己竟然如此脆弱,

都不知道如何做自己的主人了。

想了许多关于死亡的具体,

坠楼着地啪一声成为碎软一滩……

绞刑憋红中失态的挣扎……

安详临终周边全是亲友围观却无助……

………………

死亡绝对不会是一次断电似的寂灭,

而应该是一种全范围逐渐的隐消,

从大脑都肢端体细胞,

都是痛苦的煎熬。

大脑意识的消失,

并不能代表死亡降临跟肢体痛苦的不存在。

断头台咔嚓的那一下,

安乐死药剂对神经中枢的瞬间抑制,

这些种种,

快速死亡的印象,

只是给周围正常人看到的,

死亡的痛苦与恐慌,

会造成的一种夸张的失真,

除情绪外,

肯定对时间的运行也有着惊人的错觉,

世人眼里的瞬间成了漫长,

甚至是永恒的地狱……

那么,

有没有一种接近完美的无痛苦的死亡呢~

橙青在经过许许多多的妄思之后,

似乎找到了一种,

要是能有个助手就好了。

事先跟助手做好约定,

在本人不知情的某次睡眠中,

也就是正常状态下的意识最弱时,

助手将其速冻,

全肢体成为一种非死亦死之态,

这个睡眠中的速冻过程,

应该是感觉不到痛苦的,

最后待由助手将身体碾为冰尘……

身体正在渐渐地恢复着,

橙青在等。

这个时候,

才体会到一种真正的孤独,

来得比生病的时候更强烈,

就连放个屁也只有自己一个人听了。

橙青翻出了五花的卡带录音机,

又找到些没用完的电池,

一遍遍地重复放着里面的旧歌,

这样打发时间挺不错。

外面传来猫叫春的声音,

那是五花告诉过他的,

第一次听时,

还以为是小孩子在哭,

一脸的惊愕。

猫的叫声和着旧歌,

仿佛真把橙青带到了往昔的旧城镇里,

还能闻到那里潮冷的味道。

橙青去了当初轰出蝙蝠的那些铁管附近,

还朝那根铁管里望了望,

里面依然是不通的,

会不会还有蝙蝠在里面睡觉呢~

脚边的沙里露出来一个彩色的角,

他蹲下,

扒开沙,

拾起那东西来,

原来是个老式的文具盒。

这文具盒竟然没有完全锈坏掉,

却被这雨水冲了出来。

应该是很久前,

被特意埋在这里的吧~

橙青掰开了盒盖,

里面各式小物件挤在一角。

小刀铅笔橡皮擦玻璃球,

还有一把绿色的小铜锁。

他认得这些东西,

虽然从来没有用过。

他在想多年前,

究竟是一个什么样子的顽皮小孩,

在这里玩耍着,

又特意挖了洞,

埋了这个文具盒呢~

他怎么后来就没来取呢~

是忘了么~

橙青在小屋里,

一遍一遍地玩着文具盒里的各样东西,

他很想到曾经的那个世界去看看。

身体渐好,

除了稍微些的疲软,

精神已经恢复了。

橙青现在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开阔,

眼前的一切都自然和谐起来。

他揪了些芦苇杆,

照着以前五花的手法,

给自己编了个马儿,

又编了个奇形怪状的龙头出来。

这时,

他第一次觉得生病竟然是种好事情来,

让自己放下了许多的痛楚跟妄想。

或许,

对每个人来说,

只有病痛跟死亡才是最公平的吧~

带来了不幸,

也解决了每个坏人。

那个醉心掌控一切的北牧,

是不是也该生场这样的大病呢~

他怎么又可能获得所谓的永生呢~

我还是不必去想那么多了吧,

都弄不清自己,

最终会以一种什么方式,

死在何处。

橙青张开双手,

轻轻地跟着卡带录音机哼着,

竟默默地流出泪来。

就这样吧,

哪里有什么幸福,

只有这无穷无尽的酸甜苦辣。

哪里有什么自由,

每天不愁温饱就是最大的自由。

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暴雨过后的夜空是那样的美,

不用多说。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