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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恶疽是公认的绝症,但他可就这么一个儿子,不把所有的方法用尽老索恩是不会甘心的。

老索恩第一次踏进了那座名为医院的建筑,那里头到处都是白色,医生和护士穿的衣服也是白色,白茫茫一片像雪地似的。

他们看了雷尔夫的后背,就和老索恩说要动手术,把恶疽切开引流,然后再上药包扎,还需要进行一到两个月的后续休养。如果在这期间伤口恶化,那雷尔夫还是有一定生命危险的。

老索恩激动道:“不是必死无疑?救不了的吗?”

医生很平静的说:“我们这里已经做过许多次这种小手术,像这种没有拖到程度相当严重才来就诊的情况,生存率是很高的。但有一点却不受我们控制,就是做过手术之后非得好好休养上一两个月才行,睡觉的时候也只能趴着,尤其现在天气比较热,更要精心照料,一旦影响了伤口愈合,那就不好办了。”

老索恩点头如捣蒜:“我必是让他好好休息的!”照医生这么说,如此凶险的恶疽,也没那么大本事把雷尔夫从自己身边夺走了!

雷尔夫在一个屋子里做手术,护士在手术室外告诉老索恩,这种病起源于生活环境差,长期不清洁自身,在人身上造就了皮肤病的温床,再遇到外力原因,比如粗糙的衣服磨破了皮肤或者受到外伤产生创口,就容易生出恶疽。

在翡翠领,因为经常洗澡的人多了,这种疾病的发生率正在迅速下降。偶尔出现的一些,正是像雷尔夫这样常往外地跑,并且不能保证有一个卫生的生活环境的人。不过既然患上了恶疽,在痊愈之前就不要洗澡了。等治愈以后,再纠正生活习惯,改善生活环境。

护士还叮嘱老索恩,术后的护理是比手术还重要的,那些接受了手术依旧不幸死去的人,都是伤口还没愈合就急着出去做工,又使伤口再次裂开感染的人。

听到这些,老索恩连声答应,表示自己全都记住了。

雷尔夫做完了手术,还不能立刻离开医院,要再观察三四天。因为伤口化脓通常在三到四天出现,如果那时候一切正常,回到家以后也不会轻易恶化了。

而雷尔夫一向是身板健壮的,在医院这几天,除了活动受限,必须要趴在床上之外,倒没有感觉到太多不适,背后的恶疽切开以后,那种剧烈而急促的疼痛反而大大的消减了。

等雷尔夫一从疼痛中回过神来,就急迫地问老索恩:“治疗我的伤口是不是花了很多钱?”

老索恩安慰他:“不算昂贵,我们是完全付得起的。”

钱是花了一些,算账的时候医院也指着一项项费用对老索恩说明了。最贵的是器材费,每天更换的纱布用的是从很远很远的南面运来的材料制作的,浸泡在一种叫石炭酸溶液的东西中,再包裹到伤口上,说是有消毒作用,避免伤口化脓。给雷尔夫割开伤口用的器材也都用了这种溶液消毒。

这溶液倒不是别处来的,是炼焦厂的副产品,价格虽然不便宜,却也没到用不起的地步。

医生的手术费相较于其他花费而言,反倒不显得昂贵,可见确实如他们所说,这只是一个小手术。

小手术!多么轻描淡写,这可是夺走了无数底层人性命的恶疾!

可是,老索恩的儿子雷尔夫,就这么活下来了。

老索恩发自内心的觉得这是他为翡翠领做事,而且是做了好事,所以得到了命运的奖赏。若是没有翡翠领的医院,雷尔夫自然是得不到治疗,只能听天由命了。反正就老索恩所知,从前患上这种病最后活下来的人,一百个中也找不到几个。

除此之外,要不是他和雷尔夫两个人兢兢业业的介绍了那么多苦命人到翡翠领来,得到了不少“介绍费”,他们的积蓄也不够雷尔夫手术再加上一两个月的休养。

难道那些刚做完手术就急着工作的人是不在乎自身的健康吗?如果是这样,也不必来到医院做手术了。那是因为做不到让一个成年人,甚至可能是家中的顶梁柱,在一两个月的时间内什么也不做,干耗着口粮而没有收入。不做事很快就会饿死,爬起来工作,万一伤口没撕裂,还有那么点可能活下来。

如果是从前,雷尔夫可能也只有休息上一两个星期的资格,就得重新载上货物,继续在几个领地中奔波。可是拿了介绍费这一笔额外的赏钱以后,老索尔已经结结实实的让雷尔夫休息了一个月,现在仍然不叫他出门。

连医院的护士看了,都说雷尔夫恢复得又快又好,是她见过的人里头最遵医嘱的。

经历了这样一遭,让老索恩更加认定,行善之人必有上天的赏赐。为翡翠领的安珀大人做事,就是在行善积德。

他必会让更多的人,都来到翡翠领,过上更好的日子,也认识到这样的真理。

他展开被自己小心折起来的报纸,借着烛火的光亮反复看着上面的一段话:

【翡翠领招募水手、船工、渔民,商队将上述职业的平民送到翡翠领,贡献点按三倍计算,个人介绍此类人到翡翠领做工,介绍费翻倍。】

辛勤又贫穷的渔人们,你抬头看吧,灰色的海港正等着你们的靠岸,你侧耳听吧,海那边的呼召如同波涛,摇着你们的小船,去那更广阔的天地吧!

作者有话要说:

石炭酸溶液是最初被广泛用于外科消毒术中的消毒剂,石炭酸是炼焦的副产品,对皮肤有一定的腐蚀作用,所以后来就淘汰了,但是在当时(1865年~1869年),发现石炭酸溶液消毒效果的李斯特医生主管的病房术后死亡率从40%下降到15%。

第83章 过渡岗位

收税人最近到渔村的次数已经比挤奶工去牛棚还勤,这天,他又在路口等着现成的大鱼送上门来。只是今天从早等到晚,也不见一个渔夫回来。

他来到海边张望,海面风平浪静,就是看不到一条小船的踪影。

再仔细一看,连岸边用来绑船的绳子都不见了,收税人猛地醒悟了,他愤怒地冲向渔民们的草屋,果然看到里面干干净净,连块木板也没剩下。

“啊!”收税人愤怒地踢了一脚地上的干草,“一群贱民,你们以为跑了就能逃得了税吗?这世上就没有一个不交税的地方!”

————

渔民们生平第一次做这样大胆的事,简直是赌上了自己和家人全部的前程。

那座灰色的港口看着很近,等渔民们真正靠近那里的时候,感觉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久到他们已经精疲力尽,再也接受不了任何坏消息了。

他们看到巡逻的军士所在的船只对着他们摇晃起了旗子,于是也立刻拿出一个绑在木棍上的白布。老索恩对他们说了,如果不懂旗语,那带着一个白旗准没错,这是表示没有攻击性的意思。

果然,那些军士们看清他们船上的白旗、女人和孩子以后,就放他们顺利上了岸。

其中一个渔民葛兰连忙递上老索恩的介绍信,表明自己这些人的来意。那军士看了信,又问了几个问题,关于他们是哪里人,村里又是个什么情况,说这些信息将来会和老索恩核实。

不过眼下,那军士看着渔民们划来的船和上面摞得高高的行李,问道:“你们来了我们这儿,是还打算做打渔的活计吗?”

葛兰和渔民们对视两眼,由葛兰代表渔民们开口:“军士老爷,我们不想做渔民了,准备找些别的事做。”

这是他们早就想好的,船是带来了,渔民却不打算继续做下去。因为一地的渔民往往是十分抱团且排外的,葛兰这样一群外地渔民想要横插进来瓜分当地的渔业资源,肯定要处处受翡翠领原来的渔民们针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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