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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赔了半腔的气息。

孟知语有些气喘,但是来人得寸进尺,不依不饶,非要把她剩下的半腔气息也一并吞了。

叫她想起人在湖水里,无处呼吸的窒息感。

又很不同。

因为没有水,人却是浮着的。

半晌,亲得气喘吁吁,陈祝山终于松开她。她靠在陈祝山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有些虚幻。

陈祝山身体紧绷着,孟知语很快感觉到他的变化。

方才那一场气息交换,她也被撩拨得七荤八素。

她没有制止陈祝山的动作。

陈祝山从前说,是她想要他,这话说得对极了。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不过肌肤相亲,便已经溃不成军。

青天白日,白日宣淫。

在虚伪的礼义道德里,这是下流。但是他们俩没有人真正遵从这种虚伪的礼义道德。

陈祝山表面上是礼义道德的代表者,但其实他大胆,且叛逆。

孟知语很早就认识到这一点,她无比清楚。

有温暖的光从窗纱里投进来,透在他们身上,配着孟知语的轻声嘤咛,这是俗气的画面,也是高雅的画面。

陈祝山今日很克制,但她还是有些承受不来,指甲掐进肉里,都是斑驳的指印。

待到光从身上消退,潮水退去,又重新涌上来。孟知语在这件事上,每回到最后都哭。

陈祝山到最后,似乎不太收的住,掐着她腰步步紧逼,寸步不离。一寸一寸,把山水挪进一腔柔情里。

陈祝山搂着她的腰,其实想问,知语,你真的想要江恒吗?

但是他没问出口,他紧紧抿着唇,有汗珠从他额头上往下掉,掉在知语身上。

孟知语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陈祝山睡在她身侧。

殿里很安静,灯烛轻烧,孟知语转了身,侧着身子枕着自己的手,看着陈祝山。

她的目光从陈祝山的眼开始。

陈祝山有一双桃花眼,看人的时候,随便都是深情的样子。江恒似乎也是,但是陈祝山同江的眼神又十分不同。

她的手臂有些酸痛,腿腰都有些酸痛,唯有一颗心不是酸的。

她回忆起宣始十一年的冬天,在那个冰冷的湖里,湖水冰冷刺骨,仿佛隔绝了一切的生的气息。

真的是冷啊,冷到她此后好多个冬天,还做梦梦见,蜷缩成一团。

但是有一双手。

她伸出手,动作轻轻悄悄的,抓住了陈祝山的手,分开他的五指,同他十指相扣。

在这寂静的夜里,灯烛在哭,她也留下泪来。

倘若不救她就好了。

这样的话,一切就处在微妙的平衡里。

从那之前,她喜欢陈祝山,但是明白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她始终在清醒两个字的头上。

但是陈祝山救了她。

她站在清醒两个字的头上,一只脚晃荡在深渊的边缘。

她松开手,轻轻擦掉自己的眼泪,重新躺回去。

江恒说,这是一场必赢的赌局。

她却不这么觉得。

因为陈祝山或许喜欢她, 但是绝对称不上爱。他只爱他自己。

她躺在陈祝山身边, 开始下半夜的睡眠。这一夜睡的时间太久,第二日也起了个大早。

她醒的时候, 陈祝山刚要去上朝。

孟知语坐起身来, 就这么看着他穿衣裳。她也不上前去帮忙,只是这么看着。

待到陈祝山穿完了衣裳, 又要梳头。孟知语这才起身,接过宫人手中的梳子, 替他梳头束冠。

陈祝山似乎有些意外, 回头看她一眼,又坐直身子接受她的动作。她动作很轻,拿着他的头发轻轻地往下理。

她梳得很慢,很轻, 花费了一些时间。陈祝山临走的时候, 其实有一些些迟。但是临走的时候,陈祝山还是同她拥抱。

“待会儿再来看你。”陈祝山说完, 便起身离开。

孟知语看着他的背影消失, 过了会儿, 阿幸进来伺候她梳洗。阿幸对他们的关系不过问太多, 她只伺候孟知语。

她替孟知语梳头, 孟知语今日想穿一身红色的衣裳,阿幸便从衣柜里找出一身红色衣裳来。她原是什么都没带进来的,这里的一切都是陈祝山准备的,她的衣服, 首饰,全都是她喜欢的款式。

衣服尺寸原是合适的,经过这些日子的折腾,她整个人瘦了一圈,显得衣服也大了一圈。

阿幸替她整理衣角的时候,眉头皱得很深。孟知语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明白她在苦恼什么。

阿幸抬头:“姑娘太瘦了,这样不好。”

这样是不太好。她点头,微微笑着的模样很温柔。难得的温柔。

阿幸有些失神,自从她来到孟知语身边,她便一直是疏离且自持的。她不舒服的时候也不说,高兴的时候也不会过分,整个人都很克制。

阿幸刚来的时候,觉得她同三殿下有些想像,那时皇上还是三殿下。三殿下只叫她侍奉姑娘,以及,看着姑娘。

其实后一条是那么多余,孟知语除了日常该做的事,旁的皆不做,她也不认识几个人,大多时候,她都是安静地写字,或者画画。

阿幸时常从她身上,瞧出几分三殿下的影子。

她想,不愧是三殿下一手调/教出来的。

一个漂亮的,没有生气的女人。

阿幸回过神来,对上孟知语含笑的眼睛。

她说:“没事的,阿幸,你不要担心。”

她的确是温柔多了,似乎从前那些自持的墙都崩解了似的。

这自然是好事,阿幸笑了笑,退到她身后,替她整理身后的头发。

因着衣服有些大了,这一身红其实她不大压得住。

不过有一张完美无瑕的脸,一切瑕疵也都被盖了过去。

这会儿还未过辰时,天色还特别早,孟知语看了眼窗外的光,问阿幸:“出去走走吗?”

阿幸对她出去走走,被贤妃推入水中的事仍然心有余悸,她不大情愿点头。

孟知语故作了然道:“我知道了,那就出门走走吧。”

阿幸没好气看了她一眼。

孟知语捂嘴笑,已经转身往门外走。阿幸只好跟着她的脚步往外走,快几步走到她前面,替她掀起帘子。

一出门便感觉到了寒冷。

京城的冬天,早上和晚上总是格外地冷,阿幸轻啧了声,折回去拿了一个手炉和一件斗篷给她。

斗篷是杏色的,压在红色衣裳上,也压不住红色。

孟知语笑了笑,这是多谢的意思。

阿幸撑开伞,同她往外面走。

其实只有细微的雪飘下来,撑不撑伞没什么所谓。

孟知语沿着城墙根绕了一圈,走得累了才停下来。她微有些气喘,阿幸又皱眉。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从前她还没有这么虚弱。

阿幸眼神里流露出一种担忧,孟知语只当没看见,转移开话题。

“去亭子里坐坐吧。”

她们走了许久,这会儿天已经大亮了,宫人们忙碌起来,道上的人都热闹了起来。嫔妃们每日要晨省去参见皇后,这会儿功夫她们正好从皇后宫里出来。

孟知语不算后宫嫔妃,自然不必去见皇后,甚至前些日子,皇后日日来见她。

在宫里,有人喜欢站队。站皇后队,站贤妃队,以及自成小团体的。

站皇后队的奉承皇后,惯爱抬高皇后,踩低别人。

皇上来后宫的时间本就不多,近来还全是为了栖霞宫那位,她们自然诸多不满。尽管皇上来后宫时,也不常见她们。不过找了借口,人心总是舒坦点。

贾美人兴致高昂地说:“皇后娘娘近来为宫中事务操劳,还要去看栖霞宫那位,栖霞宫那位也真是不知好歹,竟也好意思叫皇后娘娘去。”

皇后只笑,她身为中宫,自然不能说什么有失偏颇的话。

“贾美人此言差矣,温慈公主是皇上妹妹,又是江安侯的夫人,在宫中出了这样的事,自然得好好慰劳才是。否则不是叫人家看了笑话吗。”

一句话,既指了温慈公主,又指了林氏。

即便是个中能手,都要赞叹一句。

这一句出,便有人接着骂林氏。左右林慧珊如今在禁足中,没办法同她们理论的。

易美人道:“林美人也是,虽说是将门之女,彪悍惯了,也不必如此才是。即便温慈公主再不好,左右是江安侯的人,她也真是的……”她话只说一半,留一半韵味。

温慈公主如何,林慧珊又如何,左右这两人都不可能在此,也只能随她们编排。

这些话自然孟知语听不见,她在亭中坐下的时候,她们已经出了皇后的宫门。

孟知语坐了一会儿,感觉好了些,才又起身往回走。

有句俗话说得好,不要背后戳人脊梁骨,否则遭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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