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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海则将油布仔细擦拭,小心翼翼收好。
这宝贝花了他三百个大钱,如果买粮,至少可以买三十斤呢!
“小瑾儿,明天如果不下雨,是不是就得出发?”李大海忙完问。
顾瑾愣了一下,才回道:“先等等。”
灾民们进不了济州,他们只能绕道前行。
眼下他们没有赶来,一来是大雨倾盆不利于行走,二来应该是被济州的箭雨吓着了,估计现在还惊魂未定。
自己一行人如果先行离开,有了这个时间差,倒是能够获取不少物资,但风险也非常大。
顾瑾没有这个朝代的地图,但通过之前走过的路推测,前往澜州的官路并不多。
大部分都是山间小道。
前面十几天没有遇到危险,就是因为逃荒大部队声势浩荡,不管是野兽还是匪徒,都不敢靠近。
顾瑾将自己的分析一一说出来,得到了大家伙的赞同。
李大海磕了磕烟斗,眼神里满是光彩。
“忠义,仁勇。”
“等到了澜州,你们就和小瑾儿学识字。”
“只有读书,才能改变人的认知,才能提高人的能力。”
“等你们变得强大了,你们的命运也就改变。”
“听到了吗?”
老人的话掷地有声,两个青年听得心神澎湃。
“听到了,爹。”
“等到澜州了,我们一定好好学。”
这一路走来,小瑾儿给了他们太多的惊喜。
这让他们知道,原来读书真的可以让人变得聪明。
李忠义和李仁勇都想变聪明。
顾瑾倒是没有想到老人会对自己有那么高的期望。
她心中的责任感更加加重了。
一旁的顾秀虽然没有听懂他们在说什么,但也拍着小手鼓着掌:“读书,读书,秀秀也要读书。”
李桃花笑着捏了下小女儿的脸:“可要记得今日你说的话,以后你要不认真读书,我就打你的小手心。”
他们都说的高高兴兴,只有李母侧过身子,擦掉含在眼中的泪水。
自从女婿出事后,一家人能整整齐齐在一起,这个事她以前想都不敢想……
真是菩萨保佑!
众人玩闹一会,依旧是两个舅舅轮流守夜,其他人围在火堆沉沉睡去。
李母心疼两个儿子,每每卯时就醒了,这样,守后半夜的儿子可以再多睡会。
一夜无话。
第二日,顾瑾起来后,发现雨还在下。
小脸愁得顿时挤成一团。
如果一直下雨,在没有雨伞或者蓑衣的遮挡下,肯定是不能够赶路的。
他们带的粮食已经不太多。
根据脚程计算,现在离澜州大概还有两千多里,得想办法多囤积一点食物。
可是,蓑衣只有一件。
两个舅舅又只认识普通的农作物,没有自己指点,他们分不清哪些可以吃,哪些不可以吃。
不是还有一块油布!
顾瑾今年八岁,身材小,那块油布正好可以包住她。
“外祖父,我和大舅去找吃的,你可以把油布借给我吗?”
听到顾瑾的话,李大海假装生气,瞪了外孙女一眼。
“借什么借?以后要用家伙什拿就是了。”
“一家人,无需问。”
顾瑾扬起一个大笑脸,重重点头。
“好的,外祖父。”
吃过早饭,李桃花像包裹婴儿似的,用油布将女儿从头裹到脚踝,只露出一张脸来。
她退后,左右瞧瞧,露出满意的神色。
“嗯,这样,应该没有问题了。”
顾瑾哭笑不得。
“娘,你包这么紧,我怎么走路?”
李桃花道:“要你大舅抱你。”
顾瑾:“那我们还怎么找吃的。”
李桃花:……!
她讪讪一笑,松开了油布。
“行,那你自己来。”
等顾瑾收拾好自己,山洞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李大海立刻将摆在外面的物品全部收回背篓中。
李忠义,李仁勇,顾瑾挡在前面。
李母,李桃花和顾秀站在后面,众人神情紧绷,如临大敌。
贺磊刚到洞口,就见一群人举着各式各样的武器。
他急忙举起手大喊:“老伯,我是贺家村的贺磊。”
“我婆娘崴了脚,又淋了雨,现在发着烧,你行行好,让我们进去躲躲雨。”
李大海沉声:“除了你婆娘,还有谁?”
“没有谁了,在城门时,我们一家走散了,找了一夜也没有找到,老伯,行行好吧,求求您呐。”贺磊高呼。
李大海听完,朝顾瑾看了眼。
顾瑾点点头。
洞口求救的男人身材瘦弱不堪,站在他一旁的妇人更是连站都站不稳。
放他们进来,总比等一会被大家族强占地好。
只是,那妇人高热,也不知道会不会传染。
“等等,你用布巾将大娘的口鼻遮住,要不然,不准进。”顾瑾大声喊道。
贺磊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还是从背篓里拿出一块汗巾绑在自家婆娘的脸上。
“这样可以了吗?”
贺磊感激道谢,无有不应。
安顿好突来之客,顾瑾又交代家人不准和发烧的病人密切接触,才和李忠义一起离开。
等顾瑾走了,贺磊便找机会想和李大海搭话。
李大海没有回应。
贺磊疑惑不解。
这家人怎么那么奇怪!
当家做主的居然是个孩子!
离了大谱!
顾瑾表示,她也不想的。
能躺平谁不愿意躺!
但,生活所迫,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此刻,她蹲在一棵枯死的大树旁,指挥她大舅扒拉鸡母虫。
一旁的包袱皮里,装的是之前薅的各种野菜。
有葛根,地木耳,荠菜,野葱,清明草,蒲公英等等……
其中最有份量的是葛根。
济州人靠水吃水,少有人会进山采山货。
这些葛根年份足,个头贼大。
顾瑾见着后,眼睛都亮了。
且不说葛根富含淀粉、膳食纤维、黄酮、氨基酸等营养成分。
最重要的是它可以让人有饱腹感。
“大舅,快一点。”
“我们先将这些送回去。”
顾瑾惦记着葛根,她想再多挖一点。
李忠义将鸡母虫全部扒拉完,才直起身子。
相比于素食,他更喜欢吃肉。
“小瑾儿,你拿野菜和鸡母虫,葛根我背。”
李忠义只知道葛根是一味药,却从来不知道葛根还可以当粮食吃。
顾瑾表示她也是上大学后才知道葛根有两种的。
一种柴葛根,一种粉葛根。
柴葛根是药。
粉葛根可以作为食物菜品。
这些有关中药的知识,来自坐在她身旁的同桌。
同桌生在一个中医世家,她本来是想学医的,但他男朋友选择了农学。
专门研究与农作物生产相关领域的科学。
这个恋爱脑,为了能够和男朋友在一起,义无反顾选择了和他同样的专业。
然后,她一边学习学校的课程,一边自学中医。
顾瑾当时大为震撼。
只感叹爱情真伟大!
更离谱的是,在同学精湛的医术下,顾瑾对中医也有了兴趣。
大学四年,她耳濡目染,总算分得清什么是风寒和风热感冒。
至于其它的,一概不知。
回忆起上辈子的事,顾瑾叹了一口气。
李忠义笑她:“小孩子家家的,唉声叹气像个小老头。”
顾瑾又叹了口气。
谁能理解一个成年人的灵魂困在孩子身体里的痛苦?
一大一小,两人背着沉重的食物回到了洞穴。
李大海见到后惊喜不已。
“这在哪挖这么多葛根?”
李忠义站在洞口比划了一下,兴冲冲地说:“还有很多,等会我再去挖一点。”
贺磊一直在留意动静,听到他们的交谈后,急忙走过去。
“老伯,等会去挖葛根,可不可以带我一起去?”
贺磊家穷,逃荒前粮就快吃完了。
逃荒后,幸亏亲戚和老丈人一家接济,堪堪走到济州城。
可是,那狗官不仅不放他们进城,还草菅人命。
一家人慌张逃命时,贺磊只来得及攥住身旁人的手。
等他回过神来,城门口已经是一片血海。
婆娘何氏受了惊吓,又淋了雨,便惊厥了。
贺磊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将人带到这个山洞的。
李大海望着可怜兮兮的男人,侠义心肠起来了。
不过,他在回话之前,还是看了自家外孙女一眼。
顾瑾同意了。
倒不是看着那个男人可怜,逃难的灾民那么多,谁不可怜?
她想的是,葛根有那么多,就算全部挖完,也带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