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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识趣地没有问董安,也永远不会问出口,当日在四马路口是否真的有人与她接头?那把枪当真需要由她来转移?她不敢问,唯恐换来失望。

  她这颗生锈的齿轮已开始重新转动,危机四伏,她又不忍心远离谢婉君,只能穷尽所能的保护谢婉君,不惜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她说过,她是为她而活的。

  书房阒静许久,秦水凝伸手抚上谢婉君的耳畔,发现她除了耳垂那枚孔眼挂着只耳坠子外,另有两个已经闭合的耳洞,不仔细看难以发现。

  她捏住谢婉君的耳垂,佯装轻松地问道:“我才发现,你穿了三个耳洞,不疼么?”

  谢婉君淡淡开口:“我母亲是旗人,她们的习俗叫‘一耳三钳’,我五岁那年便穿好了三个,早不记得疼了。”

  秦水凝闻言扭头看向身后,早在第一次进谢婉君的书房时,她便注意到了墙上唯一的那幅画,画上的妇人坐姿端庄而娴静,身穿红缎绣地的袍服,上面刺满了牡丹,样式颇有些年头,想必是传下来的。

  “那是你娘?”

  “嗯,我画的。”

  秦水凝惊讶连连,她虽不懂,却也看得出画工精湛,还以为是哪个名家的手笔,回过头来问谢婉君:“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这么长时间,怎么没见你再画过?”

  谢婉君抬起了手,五指发出细微的颤动,语气也哀戚了:“刚来上海时,为了同那些大老板做生意,让他们带上我,喝酒喝伤了,手变得不听使唤,握不住笔了。”

  秦水凝沉默着攥住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按捺住不安的躁动。

  谢婉君还反倒宽慰起她来:“你难过个什么?我自己都不难过。何况我本来就不喜欢画画,倒是了却了一桩烦恼。”

  秦水凝假装信了她的谎话,弓身将她纳入怀中,低声说道:“你可相信,婉君,你可相信,这世道对女子太过不公,将来我们会建立一个新的世道,时局终会安稳,战火亦会平息,所有女子都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必依附男人,不必委曲求全,你应该活在那个时代。”

  “我们还能看到吗?”

  她问的是“我们”,秦水凝却只能回答:“你一定会看到。”

  那夜书房的灯始终未灭,秦水凝从包里抽出了本集子,随便翻了一页给谢婉君诵读:“天地有如此静穆,我不能大笑而且歌唱。天地即不如此静穆,我或者也将不能。我以这一丛野草,在明与暗,生与死,过去与未来之际,献于友与仇,人与兽,爱者与不爱者之前作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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