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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瞬间谢婉君不免在心中骂了句脏话,朝着秦水凝骂的,怪她还真是不老实,电车上位置仍有空余,她与灰长衫男子又不坐到一起去,愈加落实了谢婉君的猜测。

  电车已开始摇铃了,谢婉君立刻命令小佟:“你赶紧将车子开回家去,在谢公馆老实待着,等我回去了再走。”

  不等小佟提出疑议,谢婉君车门都来不及关,风风火火追向电车,电车正缓慢提速,售票员还未带上车门,正好叫谢婉君大步迈了上去,脚险些崴倒,旗袍开叉的扣子也挣开了一颗。

  她随手甩了张钞票堵住售票员的嘴,直冲向秦水凝,在秦水凝震惊的眼神中坐了下去。

  秦水凝低声质问道:“你来做什么?”

  谢婉君盯着对面的灰长衫男子,一路火急火燎,身上生了层汗都来不及擦,她将本该对秦水凝发泄的愤怒都通过眼神倾注给了那个男人,冷声答秦水凝:“你还问我?你在做什么?我若迟来片刻,怕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

  秦水凝只当她说疯话,正要躲她远些,谢婉君又说:“巡捕房集结了上百号人,正在赶来的路上,秦师傅,这其中的缘由,无需我来细说。”

  秦水凝闻言猛地扭头望向窗外,却是一片平静,坐在对面的灰长衫男子名唤董平,谢婉君并未声张,说话声只叫秦水凝听见,那董平正不明所以,见秦水凝举动,下意识也警惕起来,谢婉君看出他已如坐针毡了,竟不如秦水凝镇定,俨然做实了巡捕房正是为这二人而来。

  只见秦水凝给董平使了个眼色,暗示他就近下车,董平站起身来,不着痕迹地挪到秦水凝旁边,要她手中的报纸,秦水凝犹豫着不肯给,大抵仍妄想保护董平,不肯将那怀有秘密的报纸交出,谢婉君便上手去抢。

  两相僵持,她从秦水凝的眼神中看出一丝埋怨,大抵是在觉得她冷漠,眨眼间就已决定让董平一人承担,这可是送命的风险。

  秦水凝狠剜着谢婉君,仍不肯松手:“他家里还有亲人!”

  电车上的乘客已纷纷瞧向窗外,语气纳罕,巡捕房压过来了。

  谢婉君岂会不知她话中的含义,她的父亲殉国而死,母亲另立新家,她秦水凝不过是一缕飘萍,危急时刻该由她英勇赴义,而在她眼里,谢婉君显然是个自私利己的小人,心中全是谋划算计,她全然不能苟同。

  那份烫手的报纸到底被谢婉君强势夺了过去,击鼓传花一般交到董平手里,董平挪回原位坐下,紧张地等候危险的到来,又或许在心中踌躇,是否该拼死一逃。

  谢婉君此行的目的就是救下秦水凝,既已达到,便放心了。她绝不肯看董平一眼,似乎当真一点儿悲悯都不存了,可她的悲悯也不过消逝在离家后的这数年里,身畔的秦水凝当她如冷血凶兽似的避之不及,仍准备起身另寻座位,谢婉君嘴角浮起一丝自嘲的笑,扪心自问,她当真有秦水凝所想的那般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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