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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眼风能够杀人,谢婉君必已被千刀万剐了,可她却悠哉用着馄饨,胃暖了起来,疼痛也渐渐缓解,仿佛蒲松龄笔下的女鬼吸足了阳气,又能祸乱人间了。她深谙人情世故之理,秦水凝其人,独来独往,神秘寡居,想必是过分看重隐私的,不像她谢婉君,张口闭口少不了攀关系,隐私早已是身外之物,贱得不值一文。

  谢婉君撂下瓷匙,捧场地附和着叫好声鼓掌,响声散了,她才在秦水凝的注视下幽幽开口:“秦师傅怕什么?不是跟你说了,我口风严的,还是说秦师傅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她一个人就能撑起一台戏,又否决起自己来,“我多嘴了,不问了,不问了。”

  秦水凝霍然起身,抄起竹节布包,显然决意要走,谢婉君挽留:“秦师傅?这戏看一半儿就走了?不吉利的,再坐会儿罢。”

  她断不可能听谢婉君的话,尤其眼下确定,谢大小姐已经大好,舌战群儒也不在话下。

  “谢小姐还是多操心自己,口重伤胃。”

  秦水凝大抵意在嘲讽,却低估了谢婉君的脸皮之厚,她杵着下颌目送秦水凝离去,脆声回道:“多谢秦师傅挂怀,我这心都跟着暖了呢。”

  秦水凝用力扯开门帘,鞋跟砸在地板上,力道再重些,布帘想必要被她扯断,地板也要凿出窟窿。

  周围彻底没了人,谢婉君脸上的笑容才彻底瓦解,木然地搅着碗里的馄饨,仿佛滋味已经不再了。

  盛夏银狐皮(05)

  翌日清早,秦水凝先行到店开门迎客,又是闷热的天气,望不到头。

  小朱本来是睡在店里的,身肩了安保的职责,虽然他经常出去鬼混到深夜,秦水凝全当不知,不闯祸端就好。昨晚他回家里去吃饭,说是小妹过寿,必要在家里睡下,她这个人严谨惯了,唯恐误了开门的时辰,故而才早些赶到。

  近几日上午都没什么人,更别说大清早太阳刚出来的时候了,秦水凝独自在店内,翻了遍预定的单子,看到末尾,想起那张过分漂亮的银狐皮,昨日小朱急着回家吃团圆饭,她也想着去戏院见人的事儿,竟给忘了,忙添了上去,该写主顾名字的地方她毫不犹豫,照例写了“谢公馆”三字,硬笔写出的蝇头小楷,看起来娟秀,带着丝小家子气。

  当年她初初丧父,母亲为了生计,迫不得已决定改嫁,陪嫁唯有她这个拖油瓶,自然不被欢迎。她虽是独女,因父亲投军,早早便明事理地帮母亲操持家务,见此情状,便极识趣地主动提出到上海投奔叔父,也就是开裁缝铺的秦制衣,并中断了学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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