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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刘备失去荆襄的举动比作了禅让:“当年我主入主偏野小县,兵不过满千,谋臣将士仅一二人。刘将军(刘表)不过暂借容声,若是借势夺取荆襄之地,与那不知恩德为何的曹贼又有何区别?”

这一番高帽带下来,将刘备失去荆州的责任全部推给了刘表的儿子刘琮。

然而张昭不吃这一套:“若是刘将军高仁,为何不与先生早前一样在草庐之中落黑白笑风月。昭虽蜗居江东,却也听闻早些时日荆襄百姓掘草根而食,新野、樊城等镇民不聊生,百姓流离失所。依昭之所见,倒不如曹操治下清明了。”

“若不是刘琮小儿偏听他人之言,不练兵,不屯粮,不锻甲,不固城,荆襄百姓也不知如此。”诸葛亮面对张昭的话语不急不乱,回答的条条有序,虽然都是废言,“我主仁慈,剑豫州有百姓流离失所,扶老弱相携同生共死,敢问先生可有此决心?”他看着张昭,带着自信的笑意,“不言其他,就是此等仁义之心,才是亮决心辅佐我主的因由。”

“仁义之心?”话音一落,诸葛亮对面一只一言不发的周瑜却是笑了,“所谓仁义之心,便是带着百姓一起被曹操追杀,然后前来求援?”

引经据典一向是最有利的证词:“昔年高祖数次败于项羽,又有几人能够遇见垓下一战高祖反败为胜?若没有前翻高祖数年仁义之心,壮士之举,又岂能有那般累计,让项羽手下叛臣弃甲投降?”

周瑜饶有兴致的看着诸葛亮:“这些都是空话,若是仁义能抵百万大军,刘豫州又如何需要我江东的全力支持?”又将球重新扔回给了诸葛亮。

“我主区区数千仁义之师,又如何能够抵抗曹贼百万残暴之众?”他叹气摇头痛心疾首,“所以我主退守夏口,与曹操前锋抗衡,所求不过是江东援手。”他把话摊开了给江东的人看,“我主敬仰孙老将军当年义举,敢以数千并将直入董贼腹地,便以为孙老将军之后也是如此忠肝义胆,愿为汉室流血牺牲的忠义之士。”

听闻如此,周瑜脸上的笑意更胜,却是讽刺的笑容。他看着诸葛亮,看着他继续往孙权的头顶戴高帽:“如今江东兵精粮足,又占据长江天险,若是有如此天时地利,将军还不愿争一争那人和,会被天下人所耻笑的。”

周瑜侧头去看孙权,看见顶坐那青年若有所思的面容,才接话:“如此说来,若是没有我江东百姓的支持,刘豫州也会迎难而上,为汉室流血牺牲?”将刚才诸葛亮的话再次踢了回去,等他的答案。

比起其他人,果然还是周瑜最难解决。诸葛亮只觉得自己的手心都湿透了,他在其他人的脸上或多或少都看见了动摇或者是不满,只有周瑜,他离自己最近,可脸上却一直都是这样笑盈盈的模样,无动于衷。

“这是自然,”诸葛亮面无惧色,回答的理直气壮,“我主乃中山靖王之后,当今天子之叔,君子理与天地之间本就应以忠孝为立身之本,此乃我朝‘举孝廉’之由来。而曹贼却废除此制,不以忠孝衡量忠奸与否,实是大逆不道逆天之举。”

在场的多是江东名门之后,又或者是世族大家之子,所以诸葛亮讽刺起来科举制底气十足。只因在场的人皆为‘举孝廉’的受益者,自然也希望自己的孩子会成为这一制度的受益者,而并非与那些寒门弟子站在一条线上开始。

“曹操自诩名门正派叨食汉禄,却不思报效实为汉贼。如今更是大权在屋目无尊上,甚至假传圣旨挟天子以令诸侯。”他环视自己四周江东的这些臣子,最后眼睛落在了周瑜身上,“若是诸位仍觉曹贼大义,亮与诸君无话可说。”

“先生未免太过激进了,”周瑜的声音里满是笑意,“还未曾问过,刘豫州既然已与曹丞相交手一二,敢问其下兵力如何?”

这是一枝橄榄枝,象征着他们的联盟还是有话可说的,这让诸葛亮多少松了口气:“此战陆军并非主力,北方士兵南下多水土不服不以为意,反倒是荆襄水军实是心头大患。”他再次抬高了江东一众臣子,“实需将军相助。”

看着似乎格外诚恳的诸葛亮,周瑜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被子,脸上的表情微正:“瑜却不这么看,荆襄水军多是刘表旧部,多是迫于形势服从于他,若是见到昔年旧主,或许会倒戈相向也未可知晓。”

如同没有听出来周瑜话下的嘲讽,诸葛亮的表情淡定自若:“若是刘琮公子愿意出面,自然最好。若是江东愿与刘琮公子相商互相扶持,陆军只有我主抵挡。”仿佛他不知道孙坚的死因究竟为何一般。

事已至此,周瑜才终于睁眼去看诸葛亮,看着这个不被自己放在心上的青年。

“卧龙尚且如此,瑜有些期待凤雏之姿了。”他眼睛里带着几分笑意,心里却是对诸葛亮的杀心,“主公,如诸葛先生所言,如今曹操看起来有百万之众,却如腐竹一击可破。”起身,对着孙权拱手行礼。

从始至终孙权都没有说话,他看着底下你来我往的臣子,心里不知在盘算什么。直至此时周瑜对着他说话了,他才加入了这场争论:“公瑾如何看?”

“北方军不熟水战,长期奔波鞍马疲惫。荆襄水军多是由蔡瑁等人带出,其水准远不及甘将军。加之如今寒冬马草稀缺,士兵不服水土,怕是要生疾疫。”他没有引用诸葛亮所说的所谓的‘益处’,反而摊开了新的开发。

这一下,就显得他所说的‘与刘备结盟’,与诸葛亮全无关系了。诸葛亮看得明白,汗津津的手心一片凉意。枉他自诩聪明,却没想除却曹操手下那郭奉孝之外,孙权手中的周瑜也不是什么平凡之辈。

“公瑾之意,”孙权挑眉,碧色的眼睛看着自己打个留下的辅臣,“是结盟?”

第157章 预兆

南方的秋天比起北方的秋天, 多的是阴寒刺骨的风。郭嘉裹成了一只大白熊从帐子外走进营帐里的时候,被迎面而来的热气激的鼻涕直流:“嘉讨厌这南方的天,”他打了个哆嗦,将满是冷意的袍子扔到了一旁。

白曦好笑的抬眼看着郭嘉, 指了指放在一旁, 还冒着热气的茶:“刚煮的,驱寒。”

“所以, 你今天吃药了么?”郭嘉磨磨蹭蹭的走了过去, 越过了桌子上的姜茶直奔白曦身旁, 将自己一双有冰凉的手贴上了白曦的脸颊, “哇, 好舒服。”

孩子气的举动让白曦心中好笑, 他放下手中正提笔书的笔,用自己的手盖上了郭嘉的手:“那边儿有手炉, 你又不用。”他这么说, 却依旧用自己的手去温暖郭嘉的手,“安心,外面的情况再遭,这不也还有嘉么?”

说起外面的情况, 白曦撤离一只手将刚才他在批阅的布锦递给了郭嘉:“送上来的情报,”校事府不再郭嘉的手中,可真正的精锐之力却依旧是当年张角留下来的黄巾军,那才是郭嘉的底气所在, “你且瞧瞧。”

“不是什么大事,”天大地大媳妇儿最大, “左右不过是盟军的布放而已。”感谢刘备携家带口的举动, 他们的信息情报来的十分快, 并且可靠。

“江东的兵力多屯兵于长江南岸,黄盖是前锋,水军左都督为周瑜,右都督为程普,校尉鲁肃驰援各方协助筹划。”白曦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郭嘉,还是尽职尽责的将自己所探查出来的小曦告诉了他,“似乎还有一只兵向上欲取夷陵,只是我们的人还未谈查出来。”

郭嘉玩着白曦的手指,心不在焉的恩了一声,语气态度颇为敷衍。

“你真的有在听么?”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白曦总觉得郭嘉这些日子越来越粘人了,“奉孝,你是不是隐瞒了我什么?”这本是试探性的语句,却看见郭嘉手中动作已僵,满脸惊恐的看着他。

这下,他知道郭嘉真的有事情隐瞒他了:“你瞒了我什么?”

“你在说什么啊,”郭嘉的笑容有一点儿牵强,他抽出自己的手反向按住了白曦的手掌,“哇,你的手温度被我传染了哎。”非常僵硬的扯开了话题。

白曦却不上当,他盯着郭嘉,任凭他把话题从东扯到西,然后巴拉巴拉的讲了一大堆有的没的。他就是不回话,固执的看着郭嘉,不回话也不说话。

“事已至此,”郭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面色沉重,“嘉想了很多日,都不知该如何与你提起。”他抓着白曦的手,抬着头一脸庄重,“只是小曦,无论是怎样的消息,都请记得嘉会一直和你在一起的,可好?”

他的表情不似作伪,这让白曦莫名的开始心慌:“你瞒了我什么?”他开始思考这些日子所有不正常的地方,然后他想到了这些日子越发容易感到疲惫的身子,和往日明明风吹草动就能够惊醒的自己,如今却睡得昏沉。

“小曦,”郭嘉抓着白曦的手,十分用力,“莫要乱想。”他的眼睛专注又深沉,带着爱意,“无论发生了什么,嘉都不会放弃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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