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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之中,已经烧的乌黑的木竹发出了噼啪的一声脆响,唤回了曹操的神智。揉了揉因为盯着火烛有些昏花的眼睛,收敛了其中的野心与欲O望,将这些不该裸O露与空气的感情深藏内心。

现在,还不是时候。

乱世不过二十年,汉朝的根基腐朽溃败甚至已经开始摇晃,却还不是能够连根拔起的时候。这个王朝的忠心之臣还未完全死去,这个世代的忠心之辈还未完全老去,那些成名已久的大人物,一直在看着呢。

还需要再等等……

曹操抬起手慢慢的摩挲着自己的佩剑。

还需要再等等……

等到春芽再次茂盛,等到秋叶再次枯败,等到冬雪飞扬天空,等到夏花盛开绽放。等到再也没有人对汉朝抱有期待,等到所有人都渴望战争不再到来,等到皇室威严滑落低端,便是一切结束的信号了。

想起郭嘉对自己说的那些话,想起最近摆放在自己桌子上的那些折子,曹操的指尖一白,攥着玉佩的用力之大,甚至让指尖泛出了几分青紫。

他也不是没有考虑过郭嘉在借他的手排除异己,毕竟他所调查出来的事情太过惊天骇俗,甚至有几分可笑。可当按照这个看起来极为可笑的结论所推测时,得出的东西却让曹操不得不防。

什么‘卧龙凤雏得一可得天下’,看着那卧龙凤雏所在之处,哪怕他想要去求才,也得打到了荆襄才好。可若是他打到了那里,这天下已为他掌中之物,有没有那卧龙凤雏,又有什么关系呢。

更何况,他有一个郭奉孝,可抵千万军。

而一切的幕后推手郭嘉,却不知此刻曹操心中的波澜。他处理完了堆积的公文,在不重要的事情上按个‘阅’字章,在重要的文件上写上几笔字,窗外是郭奕欢乐的大笑声。

虽然是郭宅里唯一的孩子,但郭奕住的最多的却是隔壁荀家或者是曹家。只因白曦与郭嘉皆是有公务在身之人,随军出征又或者是打探刺杀的任务总不间歇,能如现在这样抽出时间陪郭奕玩的时候,总是少的。

看着面前推挤起来已经处理完的文件,郭嘉揉了揉自己的手腕起身,捞起披风披在了身上。郭宅不大,虽然前后也分了小院子,甚至有连廊分割了花园,但其中精致却不输曹操的府邸,花草树水假山与异石一个不缺。

小郭奕正在白曦的监护下,满树乱窜。这在往日是不被允许的,毕竟三四米高的树木,谁也不想自己的孩子在自己看不见得地方发生些什么。更何况若是郭嘉与白曦不在,树上还有暗卫要藏呢。

郭嘉靠在门上,侧身站在阳光之下,看着虽然一脸不耐,却依旧跟着蛮树乱窜的小郭奕,在树下来回走动的白曦:“男孩子,偶尔摔一下也不要紧。”

“就是,阿爹你太小心了!”郭奕看着白白嫩嫩小胳膊细腿的,却是继承了他生父的神力和武学天赋,往日看着像是个乖巧的孩子,换了身一副却像只猴子一样,在树枝之间来回翻腾,看的让不动武的郭嘉都难免心颤。

“你若是摔了,”白曦仰头看着郭奕,“这树也不用留了。”

听闻这话,急了的却是郭嘉:“等下,为什么他摔了,要砍嘉的树?”

“因为是你我爹啊~”郭奕往树杈上一趴,“不都说打了小的,来了老的么。所以这树杈长得不是地方,摔了弈儿,阿爹可不就得先声夺人,找那老的——”拍了拍身后的粗壮树干,“找事儿么。”

郭嘉翻了个白眼:“你倒是聪明哦,你怎么不说是这树先动的手呢。”

“因为……”小郭奕嗤嗤的笑出了声,“阿爹相信弈儿啊~”

又如何不是这个礼的,打了小的引来了老的,小家是这个理,大国也是这个理。大人争执又如何,若是有人动了幼苗,撅了根基,哪怕是兔子也会咬人的。

当年不过是因为武帝手中权势不可撼动,可如今陛下手中,也只剩一纸空令了。

其中可以做手脚的地方,太多了。

郭奕侧身,扒着树枝将自己吊在了树杈上,晃了晃自己的脚,松开了手。然后他得偿所愿的掉进了自家阿爹的怀中,闻着他身上药味的淡淡苦涩,扬起了嘴角:“阿爹真好,”抬手搂住了白曦,“最喜欢阿爹了。”

“嘉呢?”郭嘉不甘落后,“你让嘉帮你写大字的时候,不是说最喜欢嘉了么?”

“也喜欢爹爹的,不过阿爹总是没时间陪小奕,所以,喜欢阿爹的时间多一些。”小小年纪,郭奕的嘴巴倒是随了未定性前的郭嘉,甜的数十人紧张的心跳声,均匀的呼吸声,在静的诡谲的气氛下,甜的紧。

已是初秋,凉风习习,安好无忧。

【作者有话说】

……最近大概论文写多了,写着写着就成了分析帖Orz

不停催眠自己要写主线,然而还是好想写百家复兴的场面……

话说,欢迎学术讨论,进群陪作者一起聊骚啊~

曲有九歌(331628734)

第117章 拉开

许都最近涌入了很多学子, 一部分是为了接下来的月旦评,而另一部分则是为了其他不可告人的因由。郭嘉懒得理会这些心思各异的人,左右也翻不出白曦的五指山,所以他就将注意力更多的放在了接下来的科举考试之上。

是的, 科举考试, 这个当年远在颍川,在白曦闲暇之时讲给郭嘉的考试制度, 终于被郭嘉从边边角角中扒了出来, 准备推向明面之上。一来是为了给自己的主公选拔人才, 二来也是为了他们接下来的大计。

曹操对着儒家出手的决心随着司马徽的消息日渐坚定, 甚至当孟建孟公威这个汝南人士来投时, 还专门向他问起了汝南学子的情况。虽然是悄无声息的大厅, 可曹操还是得到了很多的消息,譬如汝南儒家之风颇为昌盛。

并非说是不好, 而是如今仍是大汉的天下, 推崇儒学并无差错,而是那里有一个司马家。当你开始怀疑一件事,风也是证据,雨也是见证, 那些不经意之间的举动,都会有千丝万缕的联想。就如同曹操此刻,认定了司马家欲谋不小。

随着许昌的人越来越多,各个茶馆酒肆就开始变得繁忙, 甚至客栈的住价都跟着一涨再涨。曹操和郭嘉却对此视而不见,只是任由许昌的校尉每日奔波大街之上, 平静的仿佛完全不知此时许昌暗地里翻涌着的风浪。

郭嘉难得没有偷懒, 每日在曹操的书房里忙到天昏地暗, 被白曦抱到榻上和衣而睡。休息好了就继续伏案狂书。而曹操辗转于军营与朝堂,与那些老臣们你来我往,将那些不听从于自己的人,统统捋下了位。

不是没有人想过求情,可是这一次连忠于汉室的荀彧,都难得保持了沉默。只因他早已悉知了郭嘉要做的事情,震惊与恍然之外,更多的是动摇。他学了那么多年的礼孝仁义,为的到底是那传子的至高之位,还是这天下的百姓。

恍惚间还是那青葱的学子,坐在颍川书院的厅堂内听着先生念书,旁边是郭嘉迷糊瞌睡的模样,还有戏志才用小碗斗蛐蛐的惊呼。先生将他们抓起来,得到的也是不痛不痒的几句反思,日复一日,不曾改变。

他也曾自比管仲乐毅,可如今他还敢如此自居么?当年郭嘉对小太公之称不屑一顾,可如今将他比作张良韩信之人,数不胜数。是什么时候,他们之间发生了如此大的差距呢,是因为信仰,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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