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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曦只是安静的听着,感受着郭嘉的心跳。

“也并非是全盘托出,其间真真假假的,才更令人信服啊。”郭嘉笑的很愉快,“只是没想到这二公子也非外面看着与世无争,一心辅佐自己的长兄。也对,同样都是一个父亲,凭什么他就因为自己的血脉……”

话语到这里戛然而止,因为郭嘉忽然意识到了之前白曦的不安是从哪里而来。

从刚才与孙权聊到一半时,他就注意到了身后那人的不安与彷徨。原本他打算递出的把柄并非他与白曦是相爱的关系,只是身后那人过于躁动的情绪让他有些慌乱,只得出此下策安慰他,却不想自己可能……弄巧成拙了。

白曦也有一半的外疆血脉,当年他叔父究竟为何意图谋反,很有可能是因他的血脉。不被父母承认的感觉郭嘉不懂,可却也能够想见有多么的难受。而在这时,他好巧不巧又将两个人的感情,压作了砝码。以白曦爱钻牛角尖的性格……

“嘉告知他你与嘉的关系,并非是为了图他心安。”郭嘉也闭上了眼睛,手掌贴在白曦的后背上,“只是想告诉你,你我的感情非偷非抢,没有什么容不得见不得。你是我郭嘉郭奉孝所爱之人,你是嘉的,也只能是属于嘉。”

“而同理,嘉也是你的。”手低略带凉意的身躯颤抖了一下,郭嘉便知自己猜对了,“只要你不背叛,生同寝,死同穴,便是归路。”

短暂的沉默过后,郭嘉将自己的想法同白曦说了出来:“那孙权,绝不是愿局于他人之下的模样。而孙策若是能听进他人谏言,如今也不会同江东士族大家闹成这副模样,最后不得不求娶乔公之女,才堪堪平了这场乱。”

“所以小曦倒不妨想想看,一个想要谋权,一个自恃清高,这场冲突闹起来,是什么后果?”郭嘉已经能够想到过几日的乱局了,“主公这个时候再来信想要同三公子成为姻亲,这江东,到时候就要乱的,自顾不暇了。”

幸灾乐祸有,得意洋洋有,可愧疚与遗憾也有。

这世间最惑人不过权势与美人,孙策如今美人在怀作用兵权。他自奉上玉玺后收复了过去孙家的地盘不说,还扩了领土定了江东,此时正是得意满满之时。少年人的意气风发固然是好,更多时候,是要命的。

孙策一直自诩生的晚了十年,否则那人中吕布马中赤兔之威觉悟吕布半分关系。在这时孙权劝他不要过度相信自己的武力,言他有生命之危,要小心小人与见不得光的刺客,孙策要如何想?

就好像告诉你你会在你最骄傲的领域,输给一个小学生那般,可笑又讽刺。

而又有其他诸侯想要联姻,姻亲却不是自己,而是当年那些不看好自己的旧部所簇拥之人。是个有疑心的人都会对此产生怀疑,他们是不是要抛弃我了,是不是又有了新的主公,是不是决定推翻我让别人上位?

孙策这个人心眼有多大,看看如今江东士族的模样便知了。孙氏父子当年兵败如山倒,往昔对他们好的士族避之如蝗虫还且不及,如今回来了不讨好地头蛇,却在明面上和他们彻底撕破了脸皮。

虽然不喜世家,可郭嘉多数时候也不得不承认世家的力量,远比圣旨更加有效:“兄长如今贵为乌程侯,三弟有旧部簇拥,唯独夹在中间的他因为血脉郁郁不得志。”慢慢的拍着白曦的后背,如同哄孩子,“你要他如何甘心。”

“今日,嘉递给了他一把推手。什么都不用他做,只要给别人创造一个机会,他甚至不用沾染这场阴谋,就能够收货战果。”郭嘉的声音暖洋洋的,说出的话却是冷漠无比,“唾手可得的侯爵之位,他如何不心动。”

“所以这几日,孙策一旦离开了主城,他身边的防御便满是漏洞。届时孙权的人,会暴露出来,而孙俨虽然慢了一步,却也不会什么都不做。”郭嘉的手松开了白曦的后脑,转而与他十指交握,“只要孙策一死,江东势力必然大乱。”

他把声音压得很低:“二子与三子相争,冷得除却是旧将,还有一人的心。”想起江边那日眉宇温和的青年,郭嘉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嘉不善武艺,如今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白曦没有声音,郭嘉也不说话,两个人在沉默中静静地感受着对方的心跳。

“对不起。”空气中忽然传来了一声歉意,“明明……”

剩下的话,被大力的亲吻堵了回去。

当然有!

当你睁眼时因为午时的阳光眯起眼睛, 会有一双手挡住你的眼睛,将那刺眼的眼光挡在外面。那双手的主人会贴在你的耳畔,用他醉人的声音轻声说还早,再睡一会儿吧。就如同你是易碎的娃娃, 稍微重一点儿口气都会将你震碎。

“不早了, ”郭嘉因为自己的想法笑出了声,“都已日上三竿, 哪里早了。你到底是如何知晓嘉睡醒了的?”想到每一次自己清醒时, 白曦都已经过醒来, 郭嘉就觉得这个问题很有探究意义, “嘉想要比你早一次, 为何就如此困难!”

这样质问的语气, 好像每日赖着不起床的不是他一般。白曦从后面搂住了郭嘉的腰,将他往自己的怀里带了带, 然后用手锁住了他的腰:“今日又无他事, 在床上度日又有何不可。”埋在郭嘉的身上就是不动。

郭嘉其实很喜欢白曦黏糊糊的模样,对于他有些牵强的谎言也从来都只觉有趣:“三岁的小曦宝宝,今日可是还要继续垂钓的。”拍了拍白曦的手,“好不容易有鱼盯上了钩子上的东西, 不调上来就太可惜了。 ”

因为起身的动作,郭嘉盖着的被子从他身上滑落。他背对着白曦坐在床榻边缘,白皙的后背上尽是昨夜翻云覆雨的痕迹,深浅不一:“你确定就是孙权了?”抬手想要去触摸那些斑驳的痕迹, 却又在中间停顿转折。

“恩。”郭嘉不知身后发生的事情,只是低头提上了自己的鞋, “不过挂在他身上是一回事, 吊着其他人又要另说了。”随手抓起挂在一侧衣撑上的袍子,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你且想办法从孙俨那里下手。”

“就今日?”郭嘉既以起身,白曦也不会赖在床上了,“一次便好?”

“要的就是他模糊的有个印象,”舒展胳膊,“不需他具体做什么,让他对孙权起疑便可,这次嘉却不求他立即发作,只是防患于未然而已。”他对白曦的能力很信任,虽然忽悠聪明人白曦不擅长,但找人传个话却是他的专长,“莫要被发现了。”

“这倒是简单。”白曦点了点头,“孙俨那边儿已经查清楚了,他隔三差五便会上街游玩,不过是一两句闲话的功夫罢了。”越是远离征战的地方,当地百姓就对莫须有的传言越感兴趣,江东就是如此。

说起此事,白曦想到了之前郭嘉让他查的事情:“这边儿的粮价与物价,我都已调查清楚了,比起许都高了不少,怕是这边儿的世家出手了。”跟着郭嘉一起起身穿衣,比起郭嘉的拖拖踏踏,白曦的动作就快了很多。

可有可无的应了一声,郭嘉坐在椅子上指了指自己的头发,示意自己晓得了。百姓最在乎的不过就是能否吃饱穿暖过的安稳,江东占据天险易守难攻,加之北方人多不擅水,若是想要攻打这边儿,还要花好一番功夫。

但是在一统的路上,这又是必须跨越的鸿沟:“让你找的人呢?”

“如今剩下的水匪水贼怕多是公子你看不上眼的,以前倒是有两个说得过去的两个水寨子,却已经被孙策劝降了。”在郭嘉身后跪坐好,掏出疏子为他束发,“被收缴的两个寨子在民间风评也不差,看起来当初更像是逼良为娼。”

飞速的在心里权衡了一下,郭嘉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不过想想看有周瑜在,真正在百姓中作恶的,怕他也不会要。都说以曲明志,那日和周瑜一曲奏和,他就知道周瑜这个人圆润不假,却也不会再自己的底线上后退半步。

可如果在这边儿安插不上人手,以后南下可就有大麻烦了:“刘表那边儿呢?”

“目前看的上的将军,与他间隙都不大。”所以还不如挑这个软柿子,起码他虽然祖辈都在江东,可是他和世家之间的关系不好啊,“人选倒也不是没有,就怕拉过来不仅不能成事,还会败了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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