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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见你如此偏激,”郭嘉挂好茶壶抬头,再抬眼去看戏志才的时候,眼中尽是笑意,“看起来恨不得代嘉为主公效力啊。”

这本应是一句充满了嫉妒色彩的话语,可是郭嘉却说得像是在开玩笑。他的眼睑挡住了乌黑的眼眸,弯成了一条弧线:“嘉仍记得当年颍川书院,志才同嘉说起这天下英雄时不屑的样子,如今却是变了。”

“忠也仍记得,当年奉孝狂妄自信的样子,如今看来丝毫未变。”

戏志才真的很生气,郭嘉当然也看出来了,只是当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总要有人陪着他心情不好。毕竟真的说起来,也是戏志才不信任他在先的,明明让他好好地在家养身体,结果却找人打听发生了什么。

“文若还是公达?”

“算了,想想都知道是仲德。”郭嘉撇嘴,“也就只有他这么闲。顺带还给你说了小白的事情吧,说他不在嘉的身边了。”对于这件事郭嘉倒是毫不遮掩,“常理说年底的时候他就应该回到嘉身边了,但是他没有。”

语气里有担忧,有苦恼,却唯独没有恼怒。

郭嘉,是真的很担心白曦如今的情况。

可是戏志才并不能理解郭嘉的心情,甚至他都不关心郭嘉到底让那个小鬼去做什么了。

郭嘉好脾气的笑了笑,两个人之间变得异常沉默,直至第二壶茶水成形,被郭嘉端起倾倒于茶盏之中,然后双手递给了戏志才:“这么大的火气,小心大夫说你调养不和,让你在府多休养啊。”

戏志才却只觉得这样的郭嘉很陌生。

看出来戏志才没有心情和自己绕圈子,也不想接自己手中的这茶水,郭嘉叹了口气:“好吧,那嘉就同志才兄讲一讲,嘉的谋划。”他收回了递茶杯的手,转而对着自己,抿了一口茶水,“果然不如小白的好喝啊。”

而后,郭嘉看着越发不耐烦的戏志才,勾了勾嘴角缓缓道出了自己与白曦的计划。说来也简单,不过是他来对付袁术,白曦去离间吕布。

“你要他怎么做?”戏志才听着一句话就将过去半年风起云涌概括了个全面的郭嘉,知道如果自己不问,郭嘉是不会主动去回答的。

“嘉要他自己去做,”郭嘉微微侧头,露出了一个恶作剧成功的笑容,“拖延吕布之事。”

“你大概是疯了。”如果是半年前,戏志才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会跳起来,然后指着郭嘉的鼻子破口大骂。但是现在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不仅发生了,而且还滑稽的一帆风顺的完成了,除却庆幸他没有别的情绪。

至于生气?

刚才他已经被郭嘉气够了,而他的怒火对着郭嘉那笑眯眯的样子,也没了宣泄之处。

“你为什么觉得他做不到呢?”郭嘉带着笑,似是不解但是更多的是好奇,“在此之前,所有人都不觉得大汉将倾啊。”此等大逆不道的话语,也就只有郭嘉敢如此面不改色的说出来了,“就好像所有人都觉得,张角不会成功啊。”

“他也的确没有成功。”戏志才皱眉,看着郭嘉,好像才认识这个人。

“不啊,”郭嘉哈哈大笑,“志才兄长,你可曾想过,到底谁才是压垮了这江山的最后一根稻草啊。”他将茶杯放在桌子上,眼神中闪着戏志才都觉得灼眼的光。

“不是那屠夫出生的何进,不是召诸侯进京的何进,不是迁都并执掌朝政的董卓,更不是昏庸的汉室朝廷。压垮这个天下的,是第一个造反的人啊——”郭嘉的声音很大,死翼而张狂,“是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啊!”(这里指的第一次农民起O义,秦末大泽乡起义的陈胜吴广。)

“是太平道师,张角啊!”

“郭嘉,你疯了么!”戏志才扑过去想捂郭嘉的嘴,却被郭嘉一巴掌打开了。

“安心,这周围没有闲人,只有你与嘉,”他停顿,“还有暗卫。”

“暗卫?!”戏志才瞪大了眼睛,“你怎么……”

“你瞧,”郭嘉笑的格外欢脱,“是小白一手训练出来的哦,”他抬手指着不远处的那棵树,戏志才顺着望过去,才惊察那里不知什么时候,蹲着一个穿着黑衣捂得严严实实的男人,瞧见他看过去,对这他们点了点头,消失了。

戏志才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你在主公手下……还培养了暗卫?”

“现在是属于主公的暗卫了哦,”郭嘉侧头,“不过主公的确不知道他的暗卫之中,有太平道师的人就是了。”直到白曦将张角的势力全部奉上,郭嘉才意识到如果不是大限将至,张角的起O义,是真的能够成功的。

只要再给他十年,可是那个男人最缺的,就是时间。

于是他决定成为先驱,于是他决定成为基石。

“现在,你愿意听嘉讲一讲,嘉的布局了么?”

春还未完全展头露角, 郭嘉就等回了他一直在等的人。

最初进门的时候郭嘉还没察觉,只是当他闻见了久违饭菜的香味时,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二十九,嘉同你说哦, 你不在的日子里大家就变得好过分啊。”与其说是在抱怨, 倒不如说是类似撒娇的欢快。

白曦依旧是那一身黑衣,站在郭嘉熟悉的位置如同从未离开:“公子倒是乐在其中吧。”

“话也不能这么说, 但是你知道的, 志才最近对嘉的意见很大啊。”他撩了撩自己的袍子懒洋洋地靠在侧榻上, “不过你既然回来了, 终于有人帮嘉批复那些无聊的公文了啊, 自己看都觉得累得慌。”

白曦一顿, 弯腰称是。

郭嘉看出白曦的异常,他眯起眼睛换了个动作, 仔细打量着白曦:“倒不是责问, 而是有些好奇……你身上怎么又那么重的胭脂水粉气?”没有这个小管家婆之前,郭嘉可是那种风烟之地的长住客,自然有自己的辨识方法。

他家小书童虽然还是那副打扮,但是无论是衣服上的纹络, 料子的材质,乍一看看不出什么,仔细琢磨却不像是小书童的喜好。倒像是一个爱慕者,想要尽力打扮心上人……

只要这么想着, 郭嘉就觉得隐约有些火大。

被他质问的那人好像没意识到为什么她的反应这么大,虽然看出了郭嘉正在生气, 可白曦却不知道为什么:“遇上了一个故人?大概……”

“大概?这个词倒是很少出现在你的嘴里。”白曦一贯属于那种没有确定就不会胡说的人, 郭嘉有时候也很恼怒他这样的属性, 虽然这样的属性也同时让人觉得他很可靠就是了,“红颜知己吧。”

“她嫁人了。”陈述事实的白曦怎么也没想到,他这一句话让郭嘉深埋的火气更胜。

完全不知道郭嘉在短短几分钟内就脑补了一出,曾经旧相识的青梅竹马因为乱世分离,多年后再遇发现再也回不到过去的苦命鸳鸯梗。白曦茫然的看着明显展露出不高兴的郭嘉,手足无措。

“所以我那么担心你的安慰,你就在一个女人怀里过了一整个冬天?”

想起回家房间是冷的,开门院子里是乱的,下雪后路是被雪埋着的,想吃东西还需要专门找人去买的郭嘉,觉得自己特别的委屈。他想了自家小书童一整个冬天,因为担心定期观星替他操劳,结果人家在美人怀里忘了自己???

完全没有跟上郭嘉脑回路的白曦沉默了两秒:“属下被扣下了。”

“哦,被心仪你的女人扣下了吧。”话说出来,郭嘉都被自己酸到了。

只是脑子里缺根筋的白曦却没有意识到郭嘉话语下潜藏的东西,一本正经的解释道:“属下被貂蝉认出来了,所以就被吕布扣下了。”

“呵呵,你连貂蝉都……你说谁?”郭嘉本来还在吃酸,结果白曦说出的这个名字实在是太过超出他的想象了,“等下,为什么你会被吕布发现?你去刺杀吕布了?!”

郭嘉是何等聪明的人,人生地不熟的白曦是如何被吕布的心头肉,被保护的严严实实的内眷貂蝉认出来的,他不过眨眼便想了个一清二楚。只是想清楚了起因,郭嘉却宁可希望听见白曦真的在女人怀里过了一整个冬天。

“你不要命了么!嘉让你去拖住吕布,不是让你去送命!”

白曦眨眼看着蹭的一声窜起站直身子的郭嘉,上前半步扶住了郭嘉。然后不出他所预料的,起身过猛的郭嘉眼前一黑,一头栽在了他的怀里。只是即便这样,郭嘉的语气也没有半分松软:“你胆子倒是大了啊。”

“属下并无大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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