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入戏(三)162(1 / 1)

 好长时间都没看到这些照片了,之前的她还时常望着这些东西出神,只是这一次,她没为此而有任何停留,而是迅速地翻找起对自己有利用价值的东西。 尽管她也不知道她要找什么,也不知道能够找到什么,可她知道,如果找不到,她今后的人生就会被毁掉。 大概是过去十分钟之后,她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小柜子里翻到了有关佟让的东西。 是几本书,还有照片和日记本。 徐卉慧打开那个本子,看到了稀疏的记录,她一眼就认出是佟让的字迹。 她翻看了很多,大部分是流水账,记录了诗句、每天发生的一些琐事、还有账目。 篇幅有长有短,大概视他自己的时间而定,譬如上班的时间里,他会短短写上几行,都是摘录的诗句和诗篇。过节的几天里,他有时会写“今天放假,不想写”这样的话,略显幽默;另有一些篇幅很长的,甚至有上千字,大都说他最近发生的事情,还有内心里的想法。 徐卉慧此前不知道他还有这样的习惯,而从这些字里行间得到的信息是,佟让的确是个有浪漫情怀的人,他的内心世界很富有,精神世界也非常宽广。 接着,她随机性地翻开了2020年6月3日的那一页,从那一页开始,每篇记载的内容就明显比前面多了,几篇翻下来,徐卉慧表情也从刚刚的平静变成了凝重。 2020年6月3日星期三 我该怎样形容那种感觉呢? 在听到他告诉我这些的时候,就好像有人在拿一把铁锤敲打我的脊背。每一下搥打都痛进骨髓,他后来还说了什么,我记不得了,感觉痛楚已经变得像是梦境一样,将我的意识带向极为深邃、我全然未知的地方。 我不知道该如何把突然发生的一切告诉徐卉慧。 日记里提及到了她的名字,徐卉慧皱起眉头,为了加快寻找真相的脚步,她迅速翻开了下一篇日记。 然而下一篇的字迹却变了。 不是佟让的字,很明显是另外一个人的笔体。徐卉慧困惑地皱起眉,认真地读起来。 8. 以下是我的自白,有些难以启齿,所以只能用纸笔写下。 这些年,我自认为一直过得很痛苦,我不是一个正常人。 我的家庭其实很奇怪,当你三父母为了生二胎而违反了政策,怕罚款而将弟弟送去了乡下,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不知道我还有个弟弟。这些年来,我们一直在被迫搬家,因为父母担心被查出生养二胎的事情,为了躲避罚款,他们总是要教我撒谎。 久而久之,我开始憎恨我有一个弟弟,是他打乱了我的生活,我也憎恨我的父母,如果他们没那么蠢,一切就不会是变成这般混乱的局面。 我弟弟是个不该出生的人,我无法以正常人的角度去衡量他,当然,我也算不上是正常的那个存在。 我对他唯一的记忆,是来自童年的模糊印象。那会儿我也不算大,他的年纪更小,大概是还不会说话的年纪。只有我与他单独相处时,我们做许多奇怪的游戏,模仿动物、大叫大嚷,在深夜里,偶尔,他伏身在我的身上,夜晚好静,可以听见窗外的蟋蟀与蛙鸣。我会低低与他说话,他也从不会回应,有时,我觉得他早就已经死掉了。 那时在乡下小村里住,也住过更偏远的小村庄,父母带着我们俩到处流窜,居无定所,那一大段日子,我记忆不深,对于身边的人事物,经过的村镇、邻里,都没太多印象。父母总是在换工作,留我与他在窄小的屋子里,而我,则是需要时常转学。 我们都是从同样一个悲哀软弱的女人的子宫里诞生的,就像卑微的母亲会爱着那个虽英俊,但却落拓、潦倒、自私的父亲,仿佛终将飞蛾扑火,引火自焚那样的悲惨。 世间大概不会有男人憎恶自己的儿子吧,我父亲却是这样。在我看来,他是个野兽,而非有血缘关系之人。可我与他的脸孔相似,是令人恐惧、照镜子般的相像。父亲每次酒后打我,我总是死命护住自己的脸,他却更是要打,嘲笑我“娘娘腔,爱漂亮”。 很多人揣测我爱男人,是同性恋。小学时就有那些男孩凌辱我,在公厕里脱下我裤子看看我有没有“那东西”。我在医院里曾与一名男医生有身体接触,也曾有护士对我投怀送抱,但真正的我到底欲望谁,是什么性别,已经无从得知。我碎裂的脑袋坏毁之前,只爱慕过崔敏一人。 对我来说,她非男非女、亦男亦女,在我心中,她是绝对、唯一,世间其他男女都不可取代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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