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27(1 / 2)

周风起他们一路走到了城外。

起初只是天有些灰蒙蒙,路上突然下起了小雪。下了雪以后四周就冷的厉害,他们撑着伞,缩成一团往外走,索性喝到肚里的酒可以御寒。

主城区住的大多是大户人家,不吝惜灯油钱,家家户户点满了灯笼,一派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往外走就是平民区,大多数是石头垒起来的房屋,高矮不一,像是拙劣的积木玩具。至于灯烛更是少到几乎没有,像是荒原里的萤火虫一样,浮动在空气中,若隐若现。

所以他们是等到雪掉在脸上的时候才发现的。

“呀,下雪了。”梁州词说。

周风起赶紧从乾坤袋里掏出伞,本来是要回去的,可是看到了远处的河。

河就是普通的河,说不上清澈,也说不上浑浊。雪落在河面上,悄无声息地被吞没了,静静的。周围的雪还没有堆起来,地面只有零星的几片白,好似奶牛的后背。

他们也静静地坐在地上,就像河一样。

周风起想起了西北,他很久没回过西北,想起西北的绵羊,像是雪一样飘过。

“我和皇上没什么。”梁州词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周风起怔了一下,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过了一会儿才答道:“和我说做什么。”

“不知道。”梁州词喉咙里闷闷的,“我就是想告诉你,不行啊?”

“我当年赢了擂台,皇上看见了,给我递了名帖,说让我当大官。我当初没多想。后来没有近亲不能进修仙司,我拿着名帖去找他,他说要我当他情妇。”

“你……你说什么?”周风起扶着地面的手一下子缩回来,像是摸到了烧红的烙铁一样,后来才发现自己的话有歧义,“我的意思是,你当时说了什么?”

“我说不,然后我要往外走,他不同意,找人来拦我。他在茶里下了麻药,足够麻翻一头老虎。十来人摁着我,他对着我笑,我也笑。”

梁州词笑起来,是那种要和人拼命的狠戾。他的胸膛里像是真的住着一只老虎似的,高高低低地起伏,“我说去你妈的,然后掀翻了他们,往门外走。那天下大雪,他们还扒了我的衣服,于是我掀了他的帘子往身上裹。”

周风起依旧是没说话,可是他的眼前却慢慢浮现出一个人,一个倔强的人影,是十八岁的梁州词,和贺玉成差不多大,像是初生的小豹子一样什么都不惧。

他裹着一张巨大的绸缎,像是夸父一般行走在人世间,迈着大跨步。身后是漫天的大雪,落在他的肩头要把他埋没,推搡进泥土里。

梁州词快活地笑起来,他看起来就像是剔肉还母,剔骨还父的三太子一般。可是转眼间,他的眼睛里又透露出无限的忧伤。

“于是皇帝老头在背后喊我,他说能给我荣华富贵,我大喊我不要,我没回头。直到他说,我让你当修仙司的总管!”

“你回头了?”周风起的心一揪。

“回头了!”梁州词笑弯了腰,“我对他比了中指,我说滚吧!我不是你的妃子!”

“然后他在背后暴跳如雷,喊着那群没用的废物上来逮我,但是他们都腿软的不敢上来。我的手里只是一杆梅枝而已!”

“直到他在我身后阴狠狠地说,我不要你了,可我也不能让你做真男人,你要想要进修仙司,除非你把子孙根断了!”

周风起的手一下子揪起来。

梁州词看见了,几不可闻地笑了一下,“我说你是君子么?”

“他说当然,我是天底下最大的君!于是我几乎是奔回去,我跨坐在他的床上,要他御笔亲书下这个,他当然写了,笔尖抽离纸上的那一刹那,我拔了他挂在旁边展示的刀,只一下就把那玩意砍下来了,拎在手里像是一节藕,轻得很。当时其实是没有感觉的,甚至不像我身上的肉,我随手一掷,砸在他面前。”

周风起愣住了,几乎是膛目结舌。

他不理会,继续说下去:“我说,给你!那东西在他面前滚了一轮,他真的吓坏了,但是过了一阵突然仰天大笑起来,大叫了一声,“你真他妈的是个爷们,我越来越喜欢你了!”然后走了出去。

我疼晕过去了,醒来床头放着一个红绸缎的木盒子里面装着那玩意。”

周风起望着他,十足的洒脱快意,像个侠客。

周风起很轻很轻地问:“小词,为什么这么想进修仙司呢?”

梁州词很大声地回他:“因为哥啊,因为哥在修仙司。”

周风起望着他,红色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绪。

梁州词又大笑起来,嘴咧开得很夸张:“开玩笑的啦,哥你不会记得的,对吧?是因为冲动哦,头脑一热,那时候被他架起来,我要是不那么干很难下台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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