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140(2 / 2)
“我还不知道要不要她来接我。”卢箫的声音突然激动,伤口被带得一阵疼痛,她赶快按住。“我要先获取南部战场的情况报告;如果有突发情况,我要回去支援。”
司愚的肩膀僵硬感骤增,语气恢复成对那些旧欧士兵的不屑与嘲讽。
“你怎么经历过这些之后,还执迷不悟。”
卢箫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也知道她在嘲讽什么。难过,却无可奈何。
“人总得相信点什么吧。”
“所以你就信了时振州那混蛋?”
或许压抑战争的后遗症,或许是被误解的方式过于直接;一阵无名之火从心头燃起。
卢箫尚完好的那一条手臂猛然打在了身侧的床垫上,弹簧床垫一阵摇晃。她没控制住咯血的喉咙,面目狰狞。
“我信责任与人道!战争总要死人的,而我能做的,就是将我同僚们的伤亡减到最小!”
司愚沉默了许久。
再开口时,她的语气不再嘲讽,而是混合着多种情感的复杂。
“你们明明应该很相似才对,我能从眼神中看出来。你为什么不像萨凡娜一样自私点,只信自己呢?”
相似。
卢箫从未想过自己和白冉竟然会有共通之处。当然,她不认为这种共通是耻辱,只是怎么都觉得不真实。
“没有个体值得信奉,”她的控诉变为了自嘲,“我没伟大到那个程度。”
司愚依旧没有迈开脚步,也依旧没有转过身来。那背影仿佛在说,她也在思考着什么。
卢箫犹豫片刻后还是问:“那你信奉什么?”她以为问出这个问题就能读懂这个古怪的画家。
“我信奉艺术。”司愚的语气很平,却能捕捉到难得的温柔。
但显然这个答案让卢箫依旧无法理解。她困惑地看着这位艺术家离去,
艺术。
这是每个土生土长于世州的人都该陌生的词汇。
余光里,靠在墙角的油画闯进了她的目光。上面拥有天使面庞般的少女被层层枷锁束缚住,眼角渗出绝望的泪滴。
她还穿着红色的礼服,像是刚演出结束。
卢箫一下子想到了黄莺,陈年往事再度蒙住她的眼睛,或许这张画画的就是她,司愚就是在讽刺暴露一切黑暗的黄莺案。
可她终究还是个胆小鬼,不敢亲自去问它的作者。
艺术是什么?
是只剩赞颂的军乐,是整齐到虚假的方阵,是千篇一律的钢铁森林。
**
那之后的几天,卢箫一直像吸血鬼一样躲在暗无天日的小客房里。只有十几平米,待在里面和坐牢没什么两样,但她依旧选择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