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前往上海（2 / 2）

“可我说，那些记忆都是虚假的呢？”庄于青轻声说，“如果本来就是虚假的，我用杜撰的记忆扮演着一个叫庄于青的人，那我真的是庄于青吗？”

付清丰沉默了，这个问题简直就是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漩涡，他如果要去思考，务必会陷入哲学的坑里，可他又无法回避。

不是所有问题都有答案，只靠思考是无法得出解决方案的。可有些问题的答案彷佛是注定的，但你害怕，害怕如果不去试试就会错过那个理想的回答，可直到走到尽头，才会发现原来那真的是一个无解的悲剧……

“可是我现在和十八年岁前的我也不是同一个人欸，我小时候总喜欢写赫拉克利特的名言，那句‘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在作文里总是能找到合适的地方去用，每一次都能有不同的意义，连句子都是这样，我想人可能更不一样吧？

甚至昨天的我和今天的我也不一样。昨晚看完烟花我就在想，我是不是庄于青重要吗，我记忆里的那个庄于青没看过这么美丽的烟花，她也从来没有走出过待了十八年的小镇，或许她真的就消失在那个列车上了，可我还在记忆呀，我买了漂亮的裙子，坐了帅气的赛车，看了漂亮的烟花……”

庄于青一束乱发在微风中摇摆，她趴在车窗上伸展纤细的手臂，“所以我是不是庄于青有什么意义呢，我昨天过了属于我自己的十八岁生日。”

庄于青抬起头，眼神认真得像只玩具小熊：“当然我还是挺喜欢庄于青这个名字的。”

真是会说服自己的小孩啊，她的世界没有那么多复杂吧。

可付青丰不一样。

付清丰做过无数次孤儿院的噩梦，每一个噩梦他都尝试无数种方法去拯救孤儿院的朋友老师，在噩梦的最后付清丰依旧是满手鲜血，他们死在暴雨滂沱里，面无表情的专员向他伸出手。对于他这就是一个无解的问题，他永远也回不到那个时刻改变过去，只能一次又一次地迈入漫延至今的悲伤长河。

真是可悲啊……所以他才要加入第十三部，他想拯救和他一样的失控者，可失望越积累越大，那些失控者简直就是已经坠下悬崖的绝望之人，付清丰永远也没有办法拉住他们，他就这样又一次踏入了无尽的河流，河流的尽头是绝望。

“这个名字有什么特殊含义吗？”付清丰轻声问，可他微微攥紧拳头让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也不知道欸，不过读起来就像是淤青，或许意味着我会摔得很惨吧？”庄于青笑眯着眼睛。

“喂喂你们聊了这么久不饿吗！”

杜光庭在便利店里嚷嚷，手上抱着一大堆零食。

“饿了饿了！”庄于青举手。

付清丰骤然惊醒，阳光忽然有些刺眼。

陶侃侃睡醒了，惺忪双眼，接过杜光庭递来的冰饮小口地嘬着。

“接下来我来开？”杜光庭走到他面前，递给他一瓶茶饮。

付清丰接下，点点头。

“好嘞！”杜光庭一头钻进emeya，“早就听你放的那些歌不爽了！我们男人开车就是要听DJ！”

车厢里澎湃的鼓点和电音响起，似乎是最近一段时间很火的DJ版歌曲，这些老土的DJ总是用劲爆的鼓点唱着伤心的词，听起来却让人精神满满。杜光庭和庄于青一对活宝跟着鼓点抖腿点头。

付清丰无声地笑了，这一刻他彷佛又回到了十六岁，变回了那个奔跑在操场上的少年。

不知道从哪被风刮起的纸张落在地上，他们不认识的焦急少女正追逐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