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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霂燃烧开水,给善善做了肉汤,里面是野菜干、肉干及硬饼,他们安静地等待午饭,却并不期待。

两只白马卧在山洞里休息,它们咀嚼着干草块,眼里满是平静及祥和。

舟霂燃吃完后便睡觉了。他需要一个良好的睡眠,他必须要放松下来。他这般告诉自已,他强迫自已不再多想,并深信杨泽不会有事。

善善也躺下了,她躺在哥哥的怀里,双手抱住哥哥搭在她身前的手。她闭合双目,她心知这份温暖能享受的时间不多了。

善善感到心虚和自责,明明杨哥哥的失踪哥哥是这般的着急,可她却希望杨哥哥能失踪的时间再久些,这样她就能和哥哥相伴上路,能够作为对方的依靠,能够长时间单独地在一起,像家人一样。

杨哥哥,我的贪恋你一定能够理解吧?如果你还活着,请多坚持一会,我还想和哥哥多待几天。善善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

他们今天的梦注定不会平静。

此刻的杨泽走在暴风雪中,他不知道自已走了多久,但他知道他早在十多个小时前就彻底迷失了方向。他想念小燃,如果小燃在,他一定不会迷失方向的。他垂眸咬唇,吐槽自已笨的同时又对自已面临的一切感到无可奈何。

饥饿倒还没有,但身上温度的流失之快让他感到略微的无措。杨泽越想找山洞避一避就越找不到他可以容身的地方,甚至连个遮挡物都没有。

如果他方向感像小燃一样好,他就会知道他一直在打转,通俗的讲就是鬼打墙,可他方向感没那么神。他以为自已一直在走直线,觉得是他凑巧地避开了所有的容身之所,因为这片地区的平原面积极大,他是完全有可能走向了平原的深处。

他知道自已该往反方向走,可哪里又是来时的方向?杨泽站住脚,暴风雪将他身上的颜色覆盖,犹如雪人的他一动不动地站定在原地,两分钟后他便被雪完全包裹住了。

杨泽抖落身上的雪,仍旧不知道他该不该向前。这一刻,他希望小燃能出现在他面前,这样他就能走出去了。不然,他就只能等待生命的结束……这样的死去,他好不甘心……他甚至没有帮助小燃通关,他还会留下小燃孤单一人,他会毁了他们的约定,他和小燃的期待,和小燃的未来。

杨泽想起他们那天的深吻,如果可以,他还想再来一次。那天的小燃很性感,那天的他不该克制的。

山洞里的舟霂燃似有所感,他猛地睁开眼,下意识寻找杨泽的身影。

他忽略了怀里的小小一只,正想起身时,感觉到怀里有拉扯,他赶忙停下动作,垂头一看才看见善善睡在他怀里,那两只白嫩嫩的小手正死死拉住他的衣襟。

舟霂燃的身上穿着铠甲,也只有衣襟的位置露出了他里面的里衣。

善善没有醒来,反而向舟霂燃的怀里缩了缩。

舟霂燃抬手搂住善善,眼睛看向洞口方向。外面的暴风雪没有停下,他甚至不知道他们在山洞待了多久。

他眸光落在他们进来时留下的痕迹,已经看不到了。他再看向面前的火堆,只剩下一点的火苗,堆积的干柴已燃烧殆尽。

距离他睡下约莫不过六个钟头。

舟霂燃眉心微蹙,想到梦里奇怪的感觉,他想走出去看看。

善善被人从梦里晃醒,她睡眼惺忪地四下张望,终于在上方看到了哥哥的脸颊,“哥哥……”她迷迷糊糊地唤了一声后就又要睡过去。

舟霂燃扶起善善,轻声说:“善善,我们该出发了。”

善善蹙起眉头。她知道哥哥不想将她一个人丢在山洞里,哥哥在努力照顾她的情绪,如果不这么做她一定会生气,因为她想跟在哥哥身边,但是……

她反而更生气了,杨哥哥,杨哥哥,每天都是杨泽!哥哥为什么就不能将他忘一忘?!为什么她就要去死,而杨泽就能和哥哥在一起?!哥哥跟在杨泽身边就一定会幸福吗?杨泽真的会对哥哥不离不弃吗?!

或许有起床气的成分在里面,善善生气了,心说:杨泽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为什么要在我和哥哥仅剩的相处时间里疯狂地跳出来碍事?!

“哥哥,我想你留下!”善善沉声说,软糯的童声里充满了成年人的情绪,让她此刻显得异常诡异。

舟霂燃沉默地看向善善,半晌才耐着性子,笑着说:“善善,杨泽还没找到呢。”他说着的时候眉心痛苦地蹙了下,笑容也十分勉强。

善善站起身,她与哥哥平视着,她的眼神锐利而又冰冷,在她对面是错愕又不耐的神色,她抬手推了把哥哥的肩膀,将哥哥推得向后一晃,她疯狂地大叫道:“你就不能花些时间多陪陪我吗?!”

舟霂燃眉心紧蹙,看向眼前歇斯底里的小女孩,心底没有一丝波澜。他放在身侧的双手缓缓收缩,攥在一起。此刻的他满脑子都是杨泽,根本顾不得其他。

但是,他不想伤害善善,所以他想耐心哄一哄女孩,说不准只要他哄一下,对方就能同意和他离开山洞了呢?

“善善……”舟霂燃的笑容温柔又宠溺,正要抬手揽住善善的肩膀却被对方闪开了。

他表情一僵,脸上的神色快速褪去。这一瞬,他的表情变得漠然,再没有一丝的情绪波动。

“善善,为什么?”舟霂燃忽地发问。

善善神色变得不再甜软可爱,她也露出漠然的神色,那双葡萄般的眼睛流转的全是冷光。

“哥哥,不要找杨泽了,我们永远在一起吧……”善善从裙摆里取出锁链,脸上重新挂上笑容,眼泪从葡萄般的眼睛里掉落,可她悲伤的底色是无尽的冰冷。

舟霂燃冷着脸站起身,右手下意识握住刀柄,就在这时一只飞镖朝他右手飞来。他身子侧开,可还是被飞镖划破了手背,他猛地看向善善,拔出唐刀挡住甩来的锁链。

善善心底憋着一口气,势必要将哥哥留下,她眼里发狠,再次甩出飞镖,两只飞镖封锁了哥哥脚下的动作,在她来看哥哥是躲不开的。

善善露出一丝笑容,眼底是神经质的兴奋。杨泽确实猜中了她是不会伤害哥哥的,他却看错人了,她并不想让出哥哥!

杨泽不知道,这段时间的她内心有多么的痛苦!

善善同样猜错了舟霂燃,舟霂燃手上的唐刀挡住一只飞镖,身体侧移,飞镖将他的左小腿划出道一指深的口子,相比善善打算废掉他的两条腿的结果来看这个结果已经很好了。

善善的笑容凝固住,她疯狂地跑向洞口,而哥哥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暴风雪之中。

“哥哥!哥哥!哥哥!我错了,你快回来!”善善歇斯底里地尖叫,随即冲进暴风雪,试图追上前面的哥哥。

一炷香的时间,舟霂燃呼出一口热气,脚步踉跄地在暴风雪里狂奔,在他身后是紧追他不放的善善。

一只飞镖从他身后飞来,他向一侧躲开,脚下踩住的积雪要比想象的更加松软,他脚下踉跄地歪过去,身后的锁链也抽了过来。

银白色的锁链几乎和暴风雪融为一体,锁链细长,抽在人身上生疼,好在的是舟霂燃身上还有一层厚实的铠甲,但舟霂燃放松的太早了。

锁链上面的倒钩勾住了铠甲的边缘,舟霂燃想要起身却被锁链带动地向后一晃。

舟霂燃脸色难看,两只手摸在铠甲上面的绳扣。

善善脸上带着笑容,等她跑到哥哥的位置后却傻眼了,这里只有哥哥的铠甲,哥哥脱去了铠甲!

舟霂燃在善善开心的时候跑出了很远,他上身是一层厚实的羊毛制成的坎肩,两只手臂同样被羊毛的护臂包裹住,除此之外他只剩下一件里衣,在他下身还剩具有防御性的皮甲。

舟霂燃的脖颈完全裸露在外,那层厚实的兔毛领子是与铠甲一体的,失去毛领子的保温,他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冰刀子似的拉嗓子,喉咙顺着肺里一片冰凉,他的胃又不合时宜的痛了起来。

善善仍旧追在后面,锁链被她甩过来,又被舟霂燃躲开好几次后终于被锁链抽中了胳膊。

舟霂燃闷哼一声,冻僵的手臂的痛感要比平常的感受翻了一倍。他顶着暴风雪跌入雪里,雪花将他完全淹没了。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雪里,反而感到庆幸。

“哥哥?哥哥?!”善善的呼喊声渐渐远离。

舟霂燃沉默地等待,快要窒息时才小心地从雪里爬出来,他从雪里伸出一只手,缓缓爬动着出来,滚出厚实的积雪,仰面朝天大口呼吸,寒冷缓缓将他包裹,他渐渐失去了对身体的感知,意识也变得浑浊、颤抖。

雪顺着里衣的缝隙滑进去,冰凉的雪花刚一触即温热的皮肤便融化了,舟霂燃凉的一哆嗦,呼出的气息连雾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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