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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泽转头看向舟霂燃,眼底没有一丝情绪,刚刚那些犹豫就是个屁,在他心间根本留不下一丝感受。

他就这么在舟霂燃的凝视下跳了出去。

舟霂燃后悔没在厨房把这小孩从树上扥下来,手忙脚乱地爬上石雕,身后是董泉的惊呼声,可他哪有功夫管这张三李四的公子,下一息人也消失在院墙里侧。

董泉看向身边的好友,“这、这、这……小厮,快跟上去问问怎么回事!”

小厮原地转圈,后小心翼翼地发问:“小的也要从墙上跳下去吗?”

街上,舟霂燃已经找不到杨泽了,他看着来来去去的人群,和周围的院墙,哪里还见那张冷漠的小脸?

他狠狠咬住下唇,满街的寻找,终于认清现实狠狠踹了脚街边的树。

舟霂燃背靠着树脱力般坐下来,整个人陷入了绝望之中。

他把他哥给弄丢了,这他妈比城大的极乐村怎么可能靠他一个人排查完?就是挨家挨户的查,如果杨泽有心躲起来,任何人都找不到他。

“长存,长存……”舟霂燃呆呆地看向影子。

长存翻个肚皮出来了。

“我哥在哪,你是他的猫,你一定知道。”他声音暗哑道。

长存眼珠微动,像是听不懂舟霂燃的话,可半晌还是迈着猫步走过来,瞄了声却没有引路的意思。

“你不知道?”舟霂燃不敢置信地发问。

长存轻点头,尾巴甩来甩去似乎在表达什么。

舟霂燃眼前发黑,嗓子眼里尝到了甜腥味。

董家小厮找到舟霂燃,小心地凑近,“舟公子,您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小的带您去医馆啊。”

舟霂燃虚弱地摆摆手,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回去回大公子,我自已会回去的,不用找我。”他晃晃悠悠地直起身,扶住树干看眼前的条条街道,眼前又是一阵的发黑。

虽然很想动用董家势力,可他却拿不出同等的条件做交换,董家他使唤不动,现在唯有一个人可以帮他了。

在街的一头,暗巷里一双眼睛缓缓藏进黑暗中,杨泽小口吃着鸡腿,伴着馒头,两腮鼓鼓的。

那双警惕的眸子像野兽似的极易受到惊吓,且从那双眸子里看不到人类该有的情绪。

董爽的院子很安静,四周小厮、丫鬟也很少。

舟霂燃站定在院门前,眉眼间满是锐利之色,他抬手敲在门板上。

一般像是董府家的公子应该有贴身奴仆照看,可董爽的院子安静的就像是没人在一样。

“我知道你在里面。”舟霂燃手里捏着那只沾满了泥土的木偶,眼底是猩红之色。

董爽缓缓推开门,慢悠悠地看向舟霂燃,“你找我?”

舟霂燃紧抿唇,突然意识到他要找的董爽不在,而自已所面对的董爽对他们之间的事毫不知情。

“为什么不说话呢?”董爽又问,正要关上院门,突然眼神微变,那抹呆滞被精明所取代。

舟霂燃察觉到这一变化,激动地上前一步,“董爽,杨泽变成了小孩,为什么?”

董爽沉默许久,看向天空的方向,“应该是它,不过这里是迷失……你要记住,人会迷失自已,之前你们安然无恙是因为这个……”他举起手晃了晃。

舟霂燃手指轻颤,“就因为这个原因?”

“是也不全是。”董爽看向站在自已面前的桀骜青年,对方此刻脸上写满了无助之色,不由哂笑出声,“第一次迷失当然是对你们有保护,可这一次是要靠你们自已……不过杨泽已经迷失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失败了。”

“为什么?”舟霂燃抬起苍白的下巴,脸上满是执拗之色。

董爽温润地眉眼微微下垂,看向这片土地,“怀疑、猜忌、害怕、担心……任何负面情绪都将使你们迷失,回到曾经最脆弱的时候,又存在一点希望的那一刻……你自已好好通关就行了,多余的事就不要再做了。”

舟霂燃眼看院门就要关闭,猛地伸手挡下,“我要救他,该怎么做?”

“你要先找到他啊……后面的事,就像是在等一个脑死亡的人复活,你觉得你做得到吗?”

董爽的话令舟霂燃如坠冰窖,他缓缓关上院门。

舟霂燃双手紧握成拳,深吸好几口气才从极致的压抑中挣脱出来,但第一步就让他揪心的难受,他该如何找杨泽?

“艹!”长腿踢在院墙边的树干上,树叶唰唰响,绿叶纷纷掉落。

舟霂燃穿着长马褂怒气冲冲地从院墙翻出去,开始地毯式搜索,有墙的翻墙,没墙的不放过一个死角。

太阳快要落山时,他感到全身无力地靠在街角,在一个随时可能会出去的迷失里,这种浪费时间的行为只能推进杨泽死亡的进度。

白色的包子皮上有几道黑手印,舟霂燃泪眼朦胧地看向自已面前的地面,猛地站起身哪里还有杨泽的身影。

他眼前又一阵发黑,是被杨泽这个熊孩子给气得。他身子颤抖地摇晃,余光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那是小杨泽的腿。

舟霂燃眼前突然清明,可还是装作要晕倒的模样,在杨泽没有反应过来前猛地向那个方向冲过去,速度之快是目前的杨泽不能比较的。

在平地上,舟霂燃远比现在的杨泽强。

杨泽几乎是刚转身就被一双手紧紧抱住,因为对方冲过来时没有减速,二人顺势摔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杨泽闷哼一声,直勾勾地看向舟霂燃。

舟霂燃紧紧攥住杨泽的手臂,眼泪止不住地掉落。

是啊,人找到了,接下来呢?看着对方和他阴阳两隔吗?

杨泽没有太多神情上的变化,但想跑的意思却不掩饰。

舟霂燃右拳狠狠挥向杨泽的侧脸,对方也似乎不感到意外,反而觉得理应如此,得到这个结果感到些许的满意和轻松。

只是这一拳终究没落在那张干瘦的脸上,狠狠砸在杨泽耳边的石子地上。

“求你了,别跑了。”舟霂燃忍了又忍,没忍住地将脸埋在这个瘦弱的肩膀上。

杨泽睫毛一颤,声音嘶哑地问:“为什么?”

舟霂燃没法解释他们之间的关系,看着杨泽如今孩童的模样,他真说不出口。

“我慢慢跟你解释。”他一脸真挚,生怕杨泽看不到。

“我不跑了。”杨泽缓缓起身,眼巴巴地看向那放在地上没人捡的包子,正在他想捡回来时一双肮脏的手捡走了包子。

舟霂燃顺着杨泽的视线看过去,又看回来,那双眸子里只有冷意和对那包子的不舍。

“我带你吃更好的。”他抱起杨泽,像是抱小孩子一样让对方的脑袋可以枕在他的肩头,而他的余光里总是能看到杨泽的一举一动和神色间的变化。

杨泽大概没被人这么抱过,眉心微蹙,一只手腕被舟霂燃的大手握住,一只手却不知所措。

“搂住我的脖子。”舟霂燃声音温柔,眉眼间的桀骜都化成了一捧春水。

杨泽缓缓将手攀至舟霂燃的肩膀,至于脖子,他小声提醒说:“不能让陌生人碰你的脖子。”

小时候的杨泽已经能看出长大的样子。舟霂燃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杨泽时,对方明明可以什么都不说,但还是多嘴地提醒他。

“你每次都能不被碰到吗?”舟霂燃看向杨泽,眼底满是心疼之色。

杨泽沉默了,答案不言而喻,小小的他根本不能保护自已。

“你多大年纪了?”舟霂燃又问。

杨泽蹙眉,“大概有八岁?我记得一个老人死的时候是在我出生后的三年,他们经常指着我说过了多久,不过他们大概是在我出生后的五年全部死掉了。”

小孩子的变化很快,每一年都能让人印象很深,所以他们会用孩子的成长来感受时间的变化。舟霂燃嘴唇紧抿,将人搂紧。

再次迈进院子,在院中的石桌上摆着一件新衣服,看大小是小厮为杨泽准备好的。

“我帮你洗澡,洗完换上。”舟霂燃握住杨泽的手臂,一手指着那件衣服,随后一脸期待地看向杨泽。

杨泽缓缓眨动眼睛,却没有回话。

“好不好?”舟霂燃笑着问道。

杨泽这才点了下头。

舟霂燃又命人接上热水,准备好了才给杨泽脱下那没法要的长褂,看着对方瘦弱的身体眼眶泛了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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