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断梦寻仇,露滴牡丹15(1 / 2)

八月过半,太恒山的气温逐渐凉爽,遇水流习惯了每日每夜睡在山里,陪着父亲。自小踩过的一草一木,自小爬过的这些山坡,一沟一垄都感熟悉亲切。呆在这里,才能听到父亲唤自己的名字,可以开心的答上一声。山坳里,梨花裹着头巾,从草丛里探出半个身子,提着个木篮子爬了上来。山顶的风大,吹乱了她的头发,木篮里温热的菜饭,愈合着山谷里的伤情。山里头一坐便是半天,此处土地虽然贫瘠,却也有山有景,若无衣食之忧,又有良人并肩赏此夕阳,留此度那一生又何妨。

京城里的热闹永不会散去,京城里也有京城里的苦恼。七桂听大娘一番话后,思想了半宿,终是放心不下,决定明日一早就去找石宝奇问个明白。

天尚未蒙亮,七桂便换了男装,奔出乐坊,直朝锣锅巷而去。赶到时,朝阳已出,此时的锣锅巷,却冷清得很,昨日的爆竹热闹,还留了一地,秋风卷起些残灯花纸,“沙沙沙”地擦着石板,想把街面吹得干净。“风花雪月”,这个斗大字的白玉招牌,藏在影子里,没了往日的炫丽。七桂向前敲门时,却发觉门是虚掩着的,便轻推大门而入。前堂摆设依旧,无人迎客,欲驻足等候时,却闻得院里有哧哧的谈话之声。七桂蹑手蹑脚,轻身步入院内,却闻是一女子话音从厢房传来,便藏身假山石后细听。

“你是不是看上那小妮子了!”女子声音娇嗔而出。

“哪个小妮子呀?”男子声音应答道。

“哎呦,昨儿刚跟人家逛完花市划完船,就不记得人家了呀!”女子稍大声责怪起来。

“哎呀,又不是第一回,跟其他姑娘一样,都是拉拉手,谈谈情,姑娘们不都吃这一套吗,还不是为了点儿宫里的消息。要不我图啥呀?”男子顺口安慰着女子,稍停顿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说来这次也算失了手,这小美人儿跟我说,她不想入宫,还想让我带她出关,这是要跟我私奔呀!这种事儿我还真是第一次碰到。我竟然也能着了她的道儿,她也真是有能耐。”

“呦呦呦,一口一个小美人儿的,怕是想吃葡萄又怕酸,没吃到又心不甘吧!哎,这些个姑娘们,到也数这个小妮子最骚,你总共上了几个呀?”女子似不高兴的喊起来。

“再美也没有你美呀,我滴小美人儿,嗯嗯嗯……”厢房里传出女子的嘴被捂住的声音。七桂忍不住走出假山,悄悄凑到窗前,往窗缝里窥去。只见屋内地板上,铺设了兽皮床褥,两个赤条条的人正叠在一起,上下蠕动,女子情不自禁的发出呻吟,接着便是交欢之声不绝于耳。七桂当即看得脸红心跳,急忙退身院外,往乐坊回奔而去。

仇冤不可留,认命得自在。七桂经此事后,便不再思私奔之事,只遵从着圣旨等着入宫的日子。而此时太恒山里的这对母子,却无时无刻不寻思着报仇。

烧纸过三七,遇母唤遇水流下山,商讨报仇事宜。遇父过世后这段日子,县里的县太爷先是派了师爷去了趟州衙,想打探点徐家的消息却不得。州衙收了县爷的银两,便差人去府衙再打探一番,府衙又差人去应天府求个详细。应天府新任魏国公年少气盛,得知徐家后人被欺之事,当即审问差人事情缘由,后命差人携口信回复太原府衙,不日便有州府出面,查办县衙。州衙得了府衙令,却又收了县衙钱财,不得已,只好给县太爷定了个断案过失之罪,杖责一十,罚俸半年,以儆效尤。如此一来,这位县太爷只求了个过失之罪,不仅没有丢掉性命,还保住了乌纱帽。

遇母虽说是徐家后人,可已多年不回娘家,其身居之事徐府更是知之甚少,对于县太爷被杖责之事,遇家母子自然也无从知晓。

当夜,遇母立于遇家祠堂,待遇水流磕头拜祖罢,只是威严的一声“去吧!”遇水流便飞身上马直奔县城而去。而后遇母一扫方才威严,温柔的望着梨花,先让梨花敬一柱香,而后打开一个木盒,取出枚纹龙金黄扳指,戴于梨花手指。而后对其言道:“梨花呀,遇家在此两百余年,现已人丁单薄,也无何传世之物相赠。我徐家虽是名门望族,可我已离家数十载,随身只有这一枚扳指。承蒙不弃我遇家,危难之时挺身相陪,我就将它传于你,做个信物,以后我家流儿就交于你管着了,你可一定要遂了我的愿。”遇母早已把梨花比作儿媳,便有意把自己的传家信物和儿子,都交给梨花。梨花心里欢喜又激动,当即点头同意,跪拜遇家祖先称道:“小女子于山梨,自此与遇家同理连枝,相扶相持,同荣辱,共进退,传遇家之书香,复遇家之兴旺……”。山里的夜晚黑漆漆,祠堂里的木鱼声能传遍整个山谷,从山顶望下去,那一片有灯火的地方,便是人家的挂念。

星抬月风轻柳闲,木鱼响奈何桥连;儿女心多情自在,阎罗殿气定神闲。

“再过个把时辰,流儿就回来了,明天天一亮,你们就回京城去吧,待我把家里的这些家什什么的,安置安置,过几日就去京里找你们去。”遇母同梨花一起回了屋,只等遇水流回来。

话说遇水流驰马闯入县城后,先奔县衙大门而去,半夜击鼓,久不见有人开门,便持黑巾蒙面,直踢开大门,闯入县衙大堂。随后抄起杖棍,掀翻桌案,唤县太爷出来相见。见无人应答,便闯入后院,砸门查房,有妇人闻声尖叫而逃,随即见到县太爷正赤身裸体卧于床榻,屁股黑红一片。遇水流不愿多问,只揪出县太爷丢到院里,杖责二十,直听其已无力惨叫,方才作罢,众衙役梦纷纷躲避,不敢出面。随即遇水流又驰马去了县里书院,进到书院的别院里,见刘家老小正食酒肉,二话不说,先砸食桌,而后同样揪出刘管事,扔到院中,也杖责二十,见其尚有气力求饶,便又杖责一十,断其左腿,刘管事无奈装死,遇水流方才作罢而去。

次日一早,遇水流携梨花二人,一同回了京。

重阳,京城正值繁忙之时,百姓不论贫富,皆不愿闲于家中,或登山赏景,或走亲聚友,迎亲的花轿排满了街,幼童挑灯,抢拾着饴糖;赶上明日是入宫的日子,整个京城都在凑着热闹,街头也提前张了灯结了彩,从各个演舞乐坊一路排到地安桥。恰在此时,遇水流同梨花也回到了京城。

一进门,见乐坊上下已挤满了人,二人便绕到后堂,上二楼书房向大娘请安。时隔多日,大娘见二人终于回来,喜上眉梢,竟也忘了问二人境况,直喊三爷上来,然后对遇水流说:“这几天坊里来了这么多人,庙里的柴火都不够烧了,遇公子正好回来,委屈去庙里住上几天,帮那石和尚从山里砍些木头下来。”三爷说马车正忙着拉一些物件,就让遇水流直接骑马自己去寺庙,遇水流当即应下,放下行李,骑马出城。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