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有情绝情,无意有意(1 / 2)

煮水水会开,该出现的总是会出现,或早或晚。离中秋不到三五天,石宝奇终于又出现在坊里,还是如从前般,手持玉扇,风度翩翩。进门看了看楼上的三仙儿,便登上了二楼一间赏房。小鹅和梨花定然是不会理睬他的,曲罢休场,各自便拂袖而去。七桂却依旧坐在那里,远看着对面的石宝奇,犹豫该不该走过去。石宝奇同样也盯着七桂,盯久了,这视线就像一根绳子,把七桂不由自主的拽了过去。

走进赏房,七桂行礼,半笑半嗔道:“前些日子收了石公子许多的礼,太过贵重不知该如何回赠,正想着把礼物送回去呢!“七桂一边说着,一边端起水壶给石宝奇添杯茶,继续嗔道:“石公子今儿难得有雅兴来赏曲儿,不知道外面吹的是什么风!”

石宝奇坐在那里并没有说话,却只伸手去摸七桂倒茶的手。如被茶水烫着一般,七桂手里的茶壶“咕咚”一声掉在桌上。七桂急忙抽手,转过身去,脸却又滚烫起来。石宝奇见七桂并无明显的反对,便更是大胆,直去牵住七桂另一只手,七桂只好缩到一旁,与石宝奇拉开距离,胸口起伏,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

“上次一别,在下一直不敢来见桂花仙儿,怕是被误认为送礼物是另有目的。”石宝奇还是开口了。

“难道不是另有目的吗!”七桂咬着嘴唇,手捏衣角,结结巴巴的反问了石宝奇一句。

“在下确实心存侥幸,却不敢明目张胆。自从坊里初见,便知是遇红颜知己,有意找些托辞拉近距离。可又怕惊了姑娘的纯情,想来想去,还是不来见的好。可这十几日,憋在家里苦思苦想,终是难以自拔,便斗胆前来见上一面,问个可否?”石宝奇的这一番衷肠,诉的是君子难掩相思苦,七桂听得是既紧张又安心,红着脸答了三个字:“你问吧!”

“再过几日,便是中秋佳节,石某可否有幸邀得桂花仙儿,一同游舟,赏花船?只有你我二人……”石宝奇明知已手到擒来,却还是小心试探着,请问对方的意思。

“那……嗯!到那时,你来接我吧。”话未说罢,七桂便急急的跑出赏房,奔下楼去。

石宝奇摊开玉扇,似乎对自己的表现很是满意,慢悠悠品起茶来。同楼的角房,大娘也一直坐在那里,看着坊里发生的这些故事。

近二更天,宾客已散,遇水流走去后院,犹犹豫豫地敲了敲七桂的房门,七桂开门见是遇水流,便直盯着他,捏着自己的辫子,一句话也不说。

“我刚刚看到,那个姓石的他占你便宜,你要是生气,我就去教训他!”遇水流的声音很小很卑微,卑微到七桂未必能听得见。

听到此话,七桂反倒是杏眼怒睁,憋红着脸,轻喊了一句:“与你何干!”像生怕被其他人听到,甩开辫子,背身摔门而去。

一门之隔,门里的人形虽怒,情却伤,知自己已走了条无法回头的路;门外面的人反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站在门前,反复咀嚼着刚才话语的意思,不知该向左走还是向右走。遇水流所看到的,当然不只是那姓石的占了七桂的便宜,还有七桂的羞涩和不反对,和两人短暂的交谈。可遇水流并非粗莽之人,他懂得保全七桂的尊严,宁可舍掉自己的幸福,自己咽下这份酸涩。却仍有那么一丝丝的侥幸,侥幸自己看到的可能不真实,侥幸七桂会懂得自己的深情。

梨花与遇水流擦肩而过,见其两眼无神,神情落寞黯然,便招呼道:“寒哥,准备歇着了!”遇水流缓过神儿来,强笑着点点头,然后一个人爬上二楼屋顶,“赏月”去了。今日的月亮尚不够圆,梨花倚靠廊下,仰望着屋顶的遇水流,小鹅二楼扶窗,远看着楼下的梨花,谢武陪其身后,轻揉香肩帮其解乏。大娘左寻右找,终于在马棚寻到三爷,低声嘱咐了几句,便匆忙去了后院石屋里找汤婆。

听到大娘对刚才事的讲述后,汤婆也感慨起来:“桂花有桂花的意,水流有水流的情,这是他们俩都逃不了的宿命。先说说桂花,宁舍身也不愿入那宫里,她哪里懂得宫里这根绳子有多紧,皇上的爪牙遍布天下,逃去哪里都要脱一层皮。我们的谋划到是其次,她想全身而退恐怕很难。再说说这遇公子,单纯如他这样的年轻人,想要变成英雄,就绝少不了这一劫。这种抽丝般的苦楚,会慢慢消磨他的精力,直到最后压上一根稻草,让其终知无法挽回;破了他自信,让其失望,怀疑,让其静思己过;然后原谅,寻机自救,而后才能识得真情,知珍惜,懂得取舍,明大义。若换作普通人,未必肯坠入此种人间地狱。经此磨砺之人,若非性情至纯,空有勇猛胆识,一念便易成魔。是福是祸,只能看他自己了。我们能做的,就是助他入了这般地狱。”

听到此话,大娘忍不住也泪眼婆娑,虽已过知天命之年,在汤婆眼里却还像个孩子,大娘愿意听汤婆的主意,可遇水流在她眼里也只是个孩子,也很担心遇水流的安危。想来七桂是终究留不住的,能留下来的,只怕只是这份孽缘。

“派人时时刻刻跟着桂花,万不可让她犯下大错才好!”汤婆不忘嘱咐着大娘。

忧郁不到两日,遇水流却似想开了,在坊里上下忙活依旧。一大早,驿站便差人送来书信,接信的是梨花。梨花看了署名,忙寻到遇水流,交信与他。遇水流当即拆信来看,不想确是家传急书:“父命危,速回。”

遇水流抬头一愣,慌忙持信跑上二楼书房,找到大娘,呈信告假。大娘知事之紧迫,可太恒山路途并不近,走快路至少三四日,骑快马也需个一个整日。于是让遇水流先去收拾行李,自己则去找三爷,寻一匹快马坐骑。遇水流三两下系上几件衣物,便冲到马棚,大娘和三爷已经在给马喂水喂料,三爷见遇水流慌张,忙安慰道:“莫急莫急,越是大事越要沉稳,不可出其他意外才好!不时马儿便会吃饱,平日里经常拉车,这些马儿都有劲儿,遇公子莫慌就好,可知如何骑马?”

“自小骑过多次!”遇水流快答着。

“嗯,那就好,一会儿你背上一点粮料,要是嫌沉,就半路碰到个驿站,再补上小半个时辰草料也行,让马儿稍歇会儿,要是快,明天这个时候,准到家了!”说话间,三爷已经搬出来马鞍,套在了马背上。

“行了,你试试马鞍松紧,脚蹬高低,看合适不合适!”三爷把缰绳递给了遇水流。三娘则抱着两包东西,急匆匆跑了过来,一包是几个馒头鸡蛋,另一包是给马吃的粮料。而后抢过遇水流的包袱,就塞了进去,挂在马鞍前。

“行了,喝口水,赶紧走吧,路上一定要沉住气!”大娘边嘱咐着遇水流,边前头牵马直出了前门。遇水流飞身上马,直奔西门而去!

同样着急的还有梨花,梨花同看了信件内容,便跑回房里寻七桂,七桂刚刚起身,尚在梳头,见梨花慌慌张张跑了进来,便问发生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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