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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句精妙并非虚言,方才他探查过,令人惊叹地是每具尸体上的剑痕竟都是一模一样的位置和深度,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

能将剑法控制地如此精准到分毫,可不是精妙绝伦!并非他贬低孤鸿子,若要做到这般依他看就是整个江湖都没有几人!

“那位女侠的确是自称峨眉弟子。”纪冲很快就肯定了对方的身份,但他也有几分疑惑感叹。

“老夫观她轻功剑法却都已可称江湖一绝,但却应当还是位不及双十的妙龄少女,峨眉大派果然英雄辈出!”

这下武当三人也为这少女的年龄深觉惊奇了。

但他们又哪里知当今江湖早已因着百年前两朝交替,许多武林秘籍纷纷失传而逐渐走向衰落。

而有杨过和小龙女这样练武奇才的祖辈,父母亦是天赋异禀,方艳青的武学资质本就是万里挑一,又家学渊源。

自幼修习由杨过和小龙女为独生爱女将玉女心经与九阴真经两部绝顶秘籍相结合改良而成的玉女九阴功。

又有千年寒玉床这等绝世宝物。

每日于其上练功一年抵得旁人十年,常年累月下来虽才十几岁稚龄却已胜过许多年长的江湖前辈。

方艳青自入江湖以来,除了遇到的同是武学奇才的杨逍范遥,便是普通元兵和巨鲸帮这样不入流的虾兵蟹将。

因此对自己实力便很有些认知不清,但如今一遇到如纪冲和俞莲舟等江湖高手,以他们的眼光评估这才客观许多。

“是否杀的人太多了?既有能力只杀首恶,其余的制伏便是,何必徒增如此多的杀孽?”

俞岱岩看着原本足有四五十人众,如今只剩下小猫三两只的匪徒,再看看遍地的尸体,他是个外刚内柔的性子,不由皱眉道。

“那位方女侠剑法实在太快,等我反应过来便是如此了。”

纪冲年纪大了便越信神佛报应,越发心慈手软。

闻言不无赞同,但对方到底是为帮他们出的手,他还是解释了几句道,“我观她动手时杀气淡地几近于无,杀欲不重,应当不是嗜杀之人。”

……杀欲不重那还杀了这么多人?

在场人心里都不禁生出如此想法,这时马车里突然传来女娃娃呼唤爹爹的声音,原本一脸严肃的纪冲立刻变为了慈眉善目。

“哎呦,爹爹的宝贝芙儿!”

纪冲从马车里把看着才五六岁大的女娃娃抱了出来,这是他年近六十才得来的女儿,平日里恨不得捧在手心疼地如珠如宝。

名叫芙儿的女娃娃生地粉雕玉琢,稚嫩可爱的眉眼间已看得出是个美人胚子,经受了这番惊吓她也不哭不闹,乖巧地举起手,“爹爹!吃糕糕!”

纪冲一行人这次出行是为了去拜访芙儿的外祖家,一路已经吃着干饼子风餐露宿许久,他看着她手里鲜嫩的鱼糕顿时惊讶问道,

“这是哪里来的?”

女娃娃笑地天真烂漫,“神仙姐姐给芙儿的!”

其他人却有些心绪复杂,明明出剑时如此杀伐果断,毫不留情。却能路见不平拔剑相助,在危急中还能细心地照顾抚慰到孩子的情绪。

……可真是个奇怪又矛盾的女子。

六月里正是酷暑,艳阳高照。

空气里都闷地透不出一丝风,草木都恹恹地耷拉着叶子,峨眉山上的树木多蝉鸣一天到晚响个不停,把人吵地都不禁心浮气躁。

方艳青自小在深山古墓静修,倒不至于如此。

况且她长年累月坐于寒玉床上修炼,受寒气浸透自身早已练地一身冰肌玉骨,寒暑不侵。

不过即便如方艳青这般,也是不愿意顶着炎炎烈日在外面晒的,因此暂时取消了远游的计划,每日只晨起练剑才会出门。

峨眉的女弟子们在方艳青归来后热情依旧不减。

尤其自入夏后更加喜欢凑到她身边,若不是知道她不喜与人太过亲密地接触只怕恨不能紧紧贴在一身寒气的她身上。

方艳青对这些友善又有分寸的女孩子们很有好感,左右窝在屋子里除了看书练功无事可做,便经常与她们待在一起谈天说地。

除了指点内功剑法,她也会和她们说起自己一年来在外所见的各色风土人情,她虽入世晚,但去的地方还真比这些长年待在峨眉山上的弟子们多。

方艳青熟读诗书,言辞清丽又通俗易懂,清泠泠的嗓音不疾不徐在炎炎的夏日听来仿佛一阵凉爽的微风拂去心头的躁意。

她单手支头,因着午后有些倦怠不像往常那般端直坐着,纤微的身姿而是斜斜倚在圆桌旁,乌发用桃木簪全部挽成如云的发髻。

眉如翠羽,明眸皓齿,玉颜光润,脸上的神情即便含笑仍觉几分清冷,一袭没有任何纹饰的白衣衬地她整个人像一枝素雅清丽的山茶。

围在她身边的女弟子们听着脸上都不禁浮起沉醉的笑意,一时都不知是觉得故事更娓娓动听还是单纯只是听她说话就是一种享受。

站在门外的孤鸿子看着人群中如众星捧月的雪色身影同样情不自禁微笑起来。

但眼看着天色渐暗,等师妹的故事告一段落后还是‘残忍’地敲响了门惊扰了女孩子们这一室惬意。

“天色不早了,该回去了,别打扰你们师叔了。”

弟子们对这位虽然温和但颇具威严的未来掌门还是很敬重的,加上今日待地时间的确够久了,纵使不舍还是听话地告别离开了。

而待人都离开了,只孤鸿子仍然站在门口。

方艳青便看向他会意道,“师兄有什么事就进来说吧。”

她到底是亲传弟子,在峨眉自然有单独的院子,方才她和女弟子们一直待地只是用来待客的堂屋,这没什么好避讳的。

孤鸿子自然知道,事实上这也不是他第一次来了。

只是当踏入这间属于师妹的房间,而师妹的闺房只隔着一面屏风,想着这般与她单独共处一室,他到底忍不住有些耳热。

“……失礼了。”

孤鸿子来此并无甚大事,却是一件对于方艳青来说很重要:的事,那就是来自于父亲方评的书信。

方艳青一见原本清冷的面容便浮现出淡淡惊喜的笑意,她直接当着孤鸿子的面将信拆开,因着知道师伯和师兄同样记挂着读完后便道,

“父亲平安无事,只是告知他如今已不在原处。”

孤鸿子自小由风陵师太收为嫡传弟子,在峨眉养大,早年间方评还不像现在这般漂泊在外,他们师叔侄间关系很亲近。

闻言自然也放下心,不由笑道,“那就好。”

说完这事后孤鸿子又关心起了方艳青的饮食起居。

比如近日看她饭食少用了许多可是不合心意,又或者她最近练剑既没去校场也没去他们两人初遇时的断崖。

对此方艳青都一一耐心答了。

“只是苦夏有些吃不下罢了,我近日有些灵感完善剑招,校场上不方便,又担心打扰师兄,所以自己寻了一处地方练剑。”

孤鸿子对她的关心显然无微不至,体贴至极。看着她眼中的温柔情意如脉脉春水简直满地快要溢出来,亲近又热切。

相比之下方艳青虽一直礼貌地微笑回应,但正是这份礼貌的态度无形之中让他们两人的关系冷淡疏远许多。

孤鸿子并不愚钝,相反早早掌管宗务的他在待人接物上称得上一句八面玲珑,唯有面对师妹才会那般不知所措以致笨拙罢了。

因此他自然察觉到了这份疏离,孤鸿子眼中不禁闪过苦涩,但最终还是故作不知地勉强勾起往日温润的笑意问道,

“师妹这次打算在峨眉待多久?又何时回来?”

初时他本以为看着清冷地不食人间烟火的师妹应是空谷幽兰,遗世独立。但如今熟悉了才知她内里其实是只渴望翱翔九天的白鹤。

果然提到这个话题,方艳青眼眸不禁亮了亮。

但看着窗外纵使到了傍晚仍灼热不减的烈日又有些无奈,“还是待天气凉快一些吧,我受得了,马儿都受不了。”

“至于归期,我也说不准。但总会归来的。”

看着她眼中熠熠的神采,孤鸿子也不禁因她的期待而开心,他在心中又默念了数遍,她总会归来的,总会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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