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调虎擒虎（1 / 2）

简祎鹏锯了七、八分钟，上衣被汗水浸透，眉毛和睫毛上也都挂满汗珠。他掰下最后一块风扇叶片，将切割机取下电池塞回包里，扯掉面罩大口喘气。

“呼…”痛快地大口呼吸了几口，简祎鹏拿着手电探向换气风扇另一面。二人前后脚穿过几米长的管道，终于看到一丝光亮，并体会到了脚踏实地的安全感。

通风管道外是“叮叮咚咚”金属碰撞的声音，大量的浮尘席卷过来，令小鹏只得继续戴上面罩。他们面前是一处开放式的小规模工地，四处没有围墙。塔吊的起重臂在二人头顶缓慢移过去，许多钢材堆在场地中，三两群戴着黄色安全帽、身穿蓝色制服的工人正在远处抬钢架、做电焊、搞切割。工地中噪音颇大，工人们都在埋头干活，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们。

目光越过工地再向前眺望，终于看到了适才为之花费诸多气力、如今已近在咫尺的江南大数据中心——三排巨型的玻璃幕墙内，可以看见百米高、连成排的巨大金属机柜，其中每一排中黑色巨型服务器上的指示灯都足有千万颗之多，不断闪烁着犹如浩瀚星海。混凝土质地的一列灰色大楼竖插在三排机房之间，将生活办公区与机房区连接起来。灰色大楼共有八层，底部是密集的小窗，应当是生活区，顶部三层全部是巨大的落地窗，为办公区。正面对着平龙山体出口的楼顶上，展示着“江南大数据中心”七个蓝色大字，被独立射灯照着显得颇为壮观。

再抬头向上空望去，银灰色金属穹顶呈半球形覆盖住原本的山体泥土，天花板上吊着几十颗模拟日光的巨型漫射光灯——根据资料，这些灯会随着时间转换明度与色温，到了夜晚则全部关闭，最大限度模拟出山外的一日变化。

二人坐在堆放钢管木方的物料架后歇了几分钟，简祎鹏翻出手机发现信号虽然满格，但网络无法正常连接，电话也呼叫不出去。他抬头看看顶楼上两根类似基站的设备，自顾道：“这里的网络信号果然是加密过的，想必只有内部工作人员、或者某些特定终端才有权限使用。”他又转向谈天，问道：“天师集团的机器是不是可以探测到嫌疑人大致位置？”

谈天从兜里摸出那只索爱C905：机器正面有只呼吸灯不断闪烁红光，点亮屏幕便看到黑色一片——显然是查询不到平龙山体内的地理信息。再仔细看，屏幕正中位置显示一只白色小圆环，大概是指机器的当前位置，而东南则有一只小红点，恐怕就是刘海滨所在了。

小鹏接过C905看罢点点头，从包里掏出一颗带有拉环的圆柱型黑色短筒，在谈天面前晃了晃：“这个是麻醉手雷，医用麻醉气体不会造成人体功能损伤。我们兵分两路，你去人多的地方丢一颗，吸引守卫的注意。我拿着机器去找嫌疑人，想办法制服他。怎么样？”

谈天脸色顿时发白，心想这人一会儿让自己用榴弹炮，一会儿又让自己投手雷，难道真以为自己是天生的武器大师？他头摇地像拨浪鼓，摆手道：“没用过这玩意啊，况且到人多的地方怎么能不被发现？我心里没底。”

小鹏看他一眼，轻轻叹息一声，耐着性子好言相劝：“可依据先前案件判断，这种灵鬼一般都是有膀子力气的，你能对付得了他吗？”

谈天抿紧嘴唇下意识摸了摸衣兜，感受到符箓和笔都在，砰砰跳动的心算是放下几分，惴惴道：“我还是有六、七成把握的。”

小鹏听罢也不再多说。若要论起凶险程度，“潜入人群投掷麻醉手雷”听起来虽然麻烦，被抓到却至多是扭送公安，并无性命之虞，且无论是否成功都会引起骚乱，从而达到调虎离山的目的。但直面嫌犯则要承担将其制服逮捕的责任。相较于调虎，擒凶的难度自然更甚。

话已至此，小鹏也不再多说。从背包里摸出一枝精致的银灰色暗云纹钢笔，递给谈天：“高精度定位设备，会依据场景需求自动切换卫星、基站和蓝牙多种定位模式，并且可以侵入并利用区域专网——最适合现在这种情况。”

谈天接过来塞进衣兜：“你可以靠这个找到我？”

小鹏打开手机切换软件界面，只见其上显示出整个数据中心建筑的三维模拟图，用手指还可以操作缩放以看到各楼层房间布局。他指着屏幕上距离建筑不远的一处小绿点，解释道：“来的路上我已将整个数据中心的信息上传好了，所以你只要拿着那支笔，无论到哪里都能被我找到。”

看到谈天没有异议，小鹏郑重道：“我去制造骚乱，等众人注意力被吸引过去，你就抓紧时间去搜寻嫌犯下落，我随后就找你汇合。”见谈天同样重重点头，他又交代一声“保护好小草”便头也不回地朝大楼方向快步走去。

谈天目视简祎鹏大摇大摆地走向灰色大楼，旋即一个闪身不见踪影，他看一眼C905屏幕中小红点的相对方位，也有学有样地朝着自己的目标走去。

穿过灰蒙蒙的工地，距离那三幢如艺术品般高耸入顶的机房越来越近，谈天不时可以透过玻璃墙面看到几名着银色制服、戴着隔音耳罩的工作人员穿行于机柜之间。整个平龙山大数据中心建筑群构成一座微型园区，满足居住者的饮食起居自不必说，建筑之间还配置有花园步道，并栽植了许多厌光的花卉绿植，令人即便身在密闭空间，却也颇感惬意。

近建筑处立着一块指示牌，原来灰色大楼被称作“主楼”，而三座机房分别以A、B、C被命名。

空气中饭菜香气弥漫，十二点出头正是午餐时间了。谈天咽了下口水掏出一支蛋白能量棒，撕开包装一边嚼着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周围环境，一边看着灵弓慢慢走向目标。他正想着简祎鹏此时会在何处，突然间，灰色大楼二楼窗内传来“轰隆”一声闷响，旋即就是嘈杂的尖声叫喊和桌椅板凳被磕碰撞倒的巨大声响。

身在机房和楼下的工作人员纷纷惊讶疑惑地侧目看向二楼食堂方向，旋即意识到不对头，立刻从四面八方涌向主楼二层食堂。此刻整个平龙山数据中心内部一片混乱，谁也不会留意到那个同样发足奔跑、方向却是B2区机房的年轻人。

谈天猜得到那阵骚乱的由头，但此刻却顾不上考虑小鹏安危与否了——他必须加速抄近道赶到刘海滨的所在，防备或阻止他对雒青造成伤害。

他一路小跑，趁乱跟在工作人员身后钻进主楼，远远便看到另一侧大门紧邻着B2机房的入口。他的心“砰砰”直跳，佯装镇定地穿过人群，心中感慨好在有小鹏搞出的乱子，否则自己绝过不了门口保安和前台这关。

就在距离玻璃门不过十步距离，他猛然看到门对面阔步走来两名身穿迷彩制服的军警，正要抬手刷门禁卡开门。谈天像是上课传纸条被老师抓现行的小学生，顿感心慌意乱、手足无措，他汗毛倒竖、冷汗直流，飞快地观察环境以决定究竟选择继续佯装镇定向前走、还是撒腿就跑向回撤。

不，不能跑。谈天极力按捺住自己内心的恐惧说服自己：数据中心内部极为封闭，这些安保人员定然会对陌生面孔十分警惕。掉头就跑？那不就相当于在自己脸上写了“坏人”二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