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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玉有些懊恼。
她怎么没有想到呢。
平日里他们总是“队长”“队长”的叫, 要么就听别的玩家叫他“迷雾”,他的本名却被忽略掉了。而且他从没有跟他们讲过他自己的事情。
谁能猜到他还有个姐妹啊?
而这头,沈秋靡朝方代墨点了点头,继而环视一圈众人:“人都到齐了吧?”
梅下意识回答了这个问题:“齐了。”
等答完了她才想起来对面问话的不是她队长。
梅:“……”
有点想死。
刚才她就不该走神。
“齐了就走吧。”沈秋靡熄了油灯,会议室立马暗下来,“出去说话。”
她带头走出了会议室。
在四办这种地方,倚靠「幸福之家」规则残片建立的安全区撑不了太久,沈秋靡也没有在危机来临时把这么多人全须全尾带出去。
还有几个新生也需要在年级大会上签退。
确认走廊附近无异常后,沈秋靡示意会议室的人跟出来。
大家默契地依次行动,小心翼翼走在四办二楼的长廊上,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
沈秋靡原本是一个人走在最前列的。
但慢慢的,她感觉身侧好似多了一个人,个头稍稍矮些,但身形却又不似方代墨。
那人没有说话,只亦步亦趋跟在她身边。
忽而,指尖缠上一抹温热,驱散了原本的冷意。
沈秋靡脚步微滞,侧眸,余光向身边瞧去。
黑暗阻隔了她的视线,却挡不住她的感知。
一股仅属于玩家的、清淡又浓丽的气息勾上她的鼻尖,昭示着对方与她及极近的距离。
有人试探着,轻轻牵上了她的手。
一刻钟后,众玩家安全离开了四办,自四办外围的树林穿出来,来到校园中的某块绿化地上。
中央一颗巨大的橡树,橡树周边围了一圈装饰横条木板,可以当成一圈座椅。
鲜玉立刻就找了个位置坐下,整个人面色难看到极点,是在场玩家中看上去最憔悴的那一个。
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吸引了梅的注意:“鱼,你怎么过来了啊。”
梅坐到鲜玉身边,从背包里摸出一瓶水,拧开递过去:“缓缓。”
杜朝则直接席地而坐,撕扯下一片衣服布料,给自己渗血的胳膊草草包扎了一下。
而迷雾此时已经解除了外貌道具,恢复了他原本的样子。
黑发黑眸的少年瞧上去十六七岁,身高比沈秋靡矮上半个头,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纤瘦,明显是营养不良。他半垂着眸子,脸上挂着和沈秋靡如出一辙的平静表情。
沈秋靡没急着解释,先摸出手机看了看:“年级大会还有半个多小时。”
方代墨:“不急,从这里到一教最多十五分钟。”
她双手抱臂,扫了圈坐的坐站的站的众人。
“现在可以开始交流会了吧?到底什么情况?”
方代墨的目光在沈秋靡和站在她身边,与她五官有些相似的少年之间游移,示意这两人给个说法。
“我知道哦。”
忽然,一道声音自侧面传来。
方代墨侧头看去,跟她说话的是迷雾身边的一位雌雄莫辨的美少年,一头过耳的蓬松金发衬得“他”本就白皙的皮肤愈加白得发光。
“让我来说吧。”
“他”笑了笑,先转向了沈秋靡:“姐姐,还记得我吗?”
只见这位美少年笑眯眯地看着沈秋靡,一双桃花眼弯成了月牙形状,还抬起手向她挥了挥,嗓音干净又澄澈:“姐姐,我的真名是汪佼,庸中佼佼的佼。”
“我们可真有缘分呐,这么快又碰见了。”
另一个名字瞬间从沈秋靡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她这才扫了一眼美少年的脖颈,没有喉结。
她了然地笑了笑:“你是花花。”
“原来你长这样。”
“好看吗?”汪佼眨了眨眼睛。
沈秋靡点头。
汪佼这才说回正事:“简单来讲,这是我们队长,这是队长亲姐。”她边说边做动作示意。
“亲姐?!”杜朝和梅异口同声。
他们俩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眸中看到了不可思议的情绪。
“这是真的吗?”
“我天你瞒得好死。”
“我以前还以为你戴的壳子是你性转!”
迷雾:……
他点头,回答了第一个问题:“是真的。”
鲜玉这会儿终于缓过来了:“你上个副本就知道了吧。”
她看向汪佼,语调笑中带着气。
“好啊瞒我瞒那么死,真的是一点都不告诉我,亏我还担心你,巴巴地跑来四办找你。”
汪佼理直气壮:“我说哪有说服力啊,反正都在一个副本,总有机会碰见,碰见了不就都知道了?”
“而且要是我弄错了怎么办?我也不是百分百确认的。你们又不知道迷雾他有个姐姐,我提前说了还得从头解释,麻烦,不要。”
鲜玉表示强烈谴责:“下次绝对不和你进副本了。”
无视掉汪佼叽叽喳喳的撒娇,她放下水瓶把杜朝拉了起来,轻柔缓慢地解开他胳膊上浸血的布带,手心逸散出温和的光晕。
狭长的撕裂伤在光晕的照耀下缓慢复原。
沈秋靡好奇看过去。
鲜玉她居然是奶妈。
正巧鲜玉也抬了头,和好奇张望的沈秋靡对上视线:“你受伤了吗?”
沈秋靡摇头。
“还有谁受伤了没处理的?”鲜玉问。
迷雾冷不丁出声道:“乔云起。”
乔云起从在会议室听到“时飘”这个名字后就再也没出声,完全陷入了一种神游的状态,还是梅拉着她出来的。
汪佼注意到沈秋靡和方代墨疑惑的视线,尽职尽责解释:“乔云起她天赋比较特殊,可以理解成人格分裂,你们碰到的‘时飘’只是她的一部分。”
“她现在这种状态就是去找部分的记忆了,问题不大,过会儿就回神了。”
沈秋靡不带感情地“哇”了一声:“那她会弄混自己的记忆吗?”
汪佼:“会,所以她有时神经兮兮的,还经常搞错自己马甲的名字。”
沈秋靡忽然明白当初的“时燕”是怎么变成“时飘”的了。
感情是搞错了马甲。
从四办出来过后,众人疲惫的疲惫,受伤的受伤,一教那边还有个年级大会的时限,肉眼可见,现在不是详谈的好时候。
鲜玉简单处理过伤员之后,身份为新生的玩家结伴前往一教,橡树下只剩了沈秋靡,还在梦游状态的乔云起,梅以及异常沉默的迷雾。
梅抬眼看了看沈秋靡,点头打了个招呼:“姐姐你好,我叫梅就山,叫我梅就行。”
她又瞥向沉默的队长,于是善解人意地扶着乔云起远远换了个位置,给两人留下了说话的空间。
沈秋靡终于有时间好好观察一番许久未见的人。
两年过去,少年的模样未变,和那天躺在担架上的他别无二致,只是身上少了大片血色,多了些许人气。
“你——”沈秋靡张了张口。
她本想问问他过得怎么样,开不开心,有没有好好吃饭,为什么会走到如今这个位置来,但却被对方抢了话头。
“我好想你。”
她听见他这么说。
少年垂下的眼眸终于抬起,亮亮的,盈满了她的身影。
说起来, 这才算是她和沈冬雾见面后,对方跟她说的第一句话。
她想过很多可能性, 猜测对方可能会问她为什么会在游戏里,可能会关心她吃得好不好,睡得香不香,在现实里过得顺不顺,有没有再生病……
唯独没有想到,他会如此直接地说想她。
他们家的人往往在情感表露上比较内敛, 永远是行动大于语言。比起口头上的思念,一个微笑加一个拥抱才是他们习惯的表达方式。
于是在沈冬雾灼灼的目光下,沈秋靡伸手将人搂进怀中,顺带着薅了一把对方的脑袋。
拥抱总是感知存在的最好方式。
“嗯。”她轻声说道。“好久不见。”
沈冬雾立刻回抱了她:“大前天晚上我从四办跑出来, 外面那个人是不是你?”
沈秋靡想了想:“是我。”
沈冬雾沉默了会儿。
“……早知道那时候我就来找你了。”他语气懊恼得难受。
沈秋靡便又熟练的在沈冬雾头发上揉了揉:“一两天的也没差,反正都在一个副本嘛。”
然而沈冬雾却抓住了她的手, 认真地说:“差了三天。”
“那天乔云起跟我说有个人影很像你, 我就一直在想会不会是你, 那个时候我差点就跑过去找你了…”他一说就说了个不停, 断断续续没有多少逻辑, “但乔云起说你的气息不对, 不是玩家, 而且我们都清楚你不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