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迷途羔羊,纠结不知方向。我是荆项猎狗,勇敢刺入狼喉。在牧者与羔羊间有这样一群猎狗。祂们栖身迷雾,躬耕黑暗,侍奉光明。漫漫人生路上,融合穿越者灵魂的克拉·门德罗斯被现代人记忆冲击,蒙昧认知陷入了前所 ...
“我敬虔的圣光啊,您蒙昧的羔羊克拉·门德罗斯来向您祷告,希望您能指引我前进的方向。”
“我是一个木匠的儿子,我的母亲是裁缝。他们生下了五个孩子,我是第三个,现在是老大。”
“我的木匠父亲总是醉醺醺的,为了养活家人,他一边遭受着半兽人该有的鄙视,一边殷勤的工作。可能是为了减轻痛苦,他将信仰寄托给了酒精,终于,在一次醉酒后他割断了自己的手。”
“他再也不是个木匠了,他的脾气越来越暴躁,每日频繁的苛责着家人,打骂着母亲和弟弟妹妹。而我没法将我的拳头挥向父亲,即便他的苛责打骂是毫无理由的。”
“身为家中的长子,我接过了父亲肩膀上的重担,但我并没有成为木匠,而是成为了一名铁匠铺的学徒。”
“虽然很苦很累,而且总受到铁匠师傅的打骂,但铁匠能比木匠赚的多些。”
“在这里,我赞美圣光,感谢隆多教堂的温妮女士,能让我可以在这间华美的教堂尽情的诉说烦恼,得到圣光的引导。”
“在铁匠铺的工作结束后,我经常来到这座在您光辉羽翼下匍匐的隆多教堂帮工。”
“教堂后边修道院的孩子很可爱,教堂告礼的人也很少需要引导,得以让我这蒙昧的羔羊可以有闲暇借阅教堂的书籍观看,并坚定一些浅薄的人生信念,有勇气站在我醉酒的木匠父亲面前,支撑家庭的脊柱。”
“我用赚来的钱应付家庭的开支,每一次,无数次,挡在醉酒后的木匠父亲身前,护住身后的弟弟妹妹和日益苍老的母亲。”
“我的胸膛和背后布满着血淋淋的伤口,我的手软弱到举不起打铁的锤子。那是隆多教堂的温妮女士一遍遍施展神力,舒缓我的疲惫治愈我的伤口,然后又新起涌来的疲乏与苦痛。”
“只是,偷偷塞给弟弟妹妹和母亲的钱,还是被父亲抢去买酒。”
“这并不能使我信仰破碎,即便每天频繁来往在教堂、铁匠铺、家庭,造成我每天只有不足四个小时的睡眠时间,依旧不能。”
“直到……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坐在一个高耸的地方,四周都是方正高挺的城堡,城堡铺着满满的琉璃玻璃,黄昏的光芒射到琉璃闪烁刺目的炫彩,晚风吹动我身上怪异的衣衫猎猎作响。”
“我的脚下,笔直的大道交错成十字,穿着怪异服饰的行人像蚂蚁流动错开,道上铺满着方方正正颜色不一的铁盒子。”
“我不知道那里是哪里,然后,我跳了下去。”
“那是前半夜,后半夜我再次入睡。这次我站在路上,仰头看向一栋琉璃城堡的尖顶,无数穿着怪异服饰的人在我身边像鱼群游过去,铁盒子好像野兽发出凶猛的咆哮声在长长的大街疾驰。”
“然后,我再次苏醒。这样一个睡了不足四小时的晚上,我做了五六次这样的梦,似乎每个梦境的画面都在向后推移与前一个梦境拼接起来。”
“那里很真实,即便梦醒后我也记得梦里发生的事情。”
“我可以感受我在梦境中的情绪与思想,向下坠落的时候风就像我只听说过的海啸那样涌过来。”
“我无法知晓这梦境为何出现,里面的情绪和思想像梦魇般缠绕着我,与您的教条大相径庭,这让我痛苦不堪。”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不该质疑您,可那些思想实在太有道理了。”
“愚昧的我想通了许多事情,我开始思考为什么我每天任劳任怨的打铁,这样的意义到底何在呢?”
“我是铁匠,我的父亲是木匠,我父亲的父亲……哦抱歉,我父亲的父亲是个真正的兽人,他在该死的战争中强迫了我甚至不知道名字的人类奶奶。”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的价值难道就是不断给母亲塞钱,然后回家后发现所有人都饿着肚子,告诉我醉酒的木匠父亲又把钱抢去买酒,还在弟弟妹妹和母亲的身上留下一道道伤痕吗?”
“我想不明白,我出生在这个世界到底为了什么呢?难道我的一生都要重复同样的日子吗?难道我只是为了向家庭的成员付出而活着吗?那我的弟弟妹妹父亲母亲呢?他们是为了活着而活着吗?那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那和一块石头……哦抱歉,我想一块石头也该有祂的意义,虽然我不知道这样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我想不通……”
克拉对着被帘子遮蔽的窗口,痛苦的捂着长着蜿蜒牛角的脑袋,指尖深深陷在棕黑相间的发丝里,一阵阵黑气从他身上冒出来显示他的明暗不定。
他抬起头,露出一张憔悴疲惫的脸,黑眼圈浓的吓人:“我敬虔的圣光,您能告诉我答案吗?”
黑气顿失。
帘子后放出乳白的光晕,褶皱的老手从帘子后推来银黑色的十字架吊坠:“孩子,你太累了。”
“邪恶在侵蚀你,祂会从各种地方冒出来撼动你的意志,拿上祂。”
十字架被手掌往前推了推:“祂会剥离你身上的七宗罪孽,帮助你抵御邪恶的诱惑。”
克拉拿起十字架:“邪恶?”
噗通!
克拉心脏剧烈跳动了下,身形弹簧似得绷直,电流般的酥麻感从脚底板快速窜到头顶最后凝聚在背上。
痒痒的。
大概三四个呼吸后,克拉逐渐放松,他看向手里没了银光的黑色十字架:“发……发生了什么?”
刚才一瞬间他觉得有各种各样的虫子在背上爬来爬去,身体都不能自由操控,只能仰起脖子像个木桩一样绷直。
帘子后传来声音:“孩子,去接受邪恶的考验吧,只有全心全意的敬虔圣光,才能抵御邪恶的滋生。”
“邪恶……”
克拉拿着十字架站起身,他看了看帘子:“是我在书里看到的恶魔吗?”
“是比恶魔更恐怖的东西,祂会一直缠着你,唯一能抵抗祂的是你坚定的意志。切记,不能漏出半分软弱。圣光,是你唯一的归途。”
克拉捏紧手中的十字架,他抿了抿嘴:“我明白了。”
走出教堂,克拉回头看了一眼。
夜晚的隆多教堂在隆多城中心放出洁白的微光,整座建筑像是被蒙上一层会发亮的白雾,和周围黑漆漆的建筑相比无比的瞩目。
克拉看向眼底的系统……
其实他还有件事没说,在那个人的记忆里总幻想着得到一个系统,似乎有了系统就能无所不能,以至于自杀前还有些惋惜。
但他没有说,这可能是出于某种自私的本性,本能的想把这件秘密隐藏起来。
但邪恶……
回到家中,打开房门。
破旧的木门发出吱嘎的声响,门板推动了地面的酒瓶向另一侧缓缓滚去。
屋内放出温煦的烛火,已经苍老的半兽人母亲坐在摇椅上织着毛衫。
半兽人是一个大杂烩,甚至不能算是个种族。进化好的可以兼具人类的智慧和兽人的武力,进化不好就是怪模怪样的无智畸形物。
“父亲回来了吗?”
“回来了一趟。”
母亲低低叹了声,克拉扫到她脚边堆到腿弯的缝织品犹豫了下,走过去捞起来……
啪!
克拉的手掌被一把摁住,母亲对他摇了摇头:“你去睡吧。”
克拉抿了抿嘴:“还有钱吗?”
“我还有,藏起来了。”
他没再说什么,站起身去了旁边的屋子掀开门缝看了看,里面七岁的弟弟和五岁的妹妹睡的正香。
没有多看,克拉轻轻拉上门户走到自己的房间。
他脚步一顿!
明亮的月光下,清凉灰霭的光芒渗过纱窗映出一道黑漆漆的人影……
就站在自己的床头!
身后客厅的光芒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了,母亲屁股下摇椅吱嘎微晃的声音消失,周围黑漆漆一片。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从背脊爬到后脑,像电流一样窜开。
克拉抑制不住的抖了下,他脚步缓缓后退,安静的甚至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手掌试探着向旁边摸了摸炉柜上的火石。
呲!
火石在手中快速划了下,炉柜上油灯点燃。
他提着油灯向房间里举了举,不算明亮的光芒在床铺和桌椅后投射出漆黑的倒影。
什么都没有。
克拉眼球不安的左右转动,整个房间空荡一片,并没有能藏人的地方。
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他侧着脸向里面小心询问:“有人吗?”
哒……
鞋子落在木质的地面,一阵阴恻恻的冷风毫无征兆的吹在脸上,浑身的鸡皮疙瘩一层一层冒出来。
克拉脚步顿住,手里不算明亮的油灯忽闪忽暗,给不了他丝毫安全感,反倒衬得投射出的阴影不断摇晃,越发诡异。
他不敢回头,一种莫名的冲动让他把手盖在油灯的正面遮住光芒,阴影诡异的出现在床头。
他松手。
阴影消失。
他盖住。
阴影出现。
他松手……
他盖住……
呼!!!
阴影无比突兀的出现在身前!
克拉头皮都要炸开!
安静……
安静……
好像是过去了几秒,也可能是几分钟,克拉缓缓放下手里的油灯,然后……
一把掐灭!
吱……
啪嗒。
房门闭合,克拉走进去。
他像个笔挺的绅士拉了下衣襟,目光渗向阴影:“你是邪恶?”
他问:“你的意义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