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陌生的环境,人总是渴望用已知的信息去解读未知的东西,这一种渴望甚至会欺骗自己的思维。从一场穿越开始,陈轩以全新的生命游历终将崩毁的世界。见证一切,认知所有,尽数毁灭,并在这一过程中求得自我的终极。“ ...
2022年16月24日,南海上空,D237号国际航班。
无边的灰白云雾漂浮在天空之中,一场阴雨正在海浪的拍打中酝酿。海风吹拂而过,浪在岸,攀上又落下,如同那溺水的鱼儿,触不到海面的香甜。触不可及,却又一触在即,但总在挣扎,挣扎中分离,重复着窒息。
恍惚间,看到了满天地阴云,好像是海面的旋转的泡沫。
恍惚间,看到了远天的白色,好像是一条丝线急速划过。
恍惚间……
是了,丝线,飞速靠近了鱼儿,白色的飞鱼,古筝似的,断裂与爆破,橙黄的花朵,还有鲜红色……
“嘶……”脑海中突然传来莫名的画面,紧接着剧烈的灼烧感从后背传来,让陈轩只觉得自己后背如同被什么怪物暴力的撕碎了一般。那仿佛没有尽头的撕裂感,炸裂的烟火,烧红的铁片,撕碎的云海。
但陈轩却丝毫没有因此昏迷,恰恰相反,此时的他十分的清醒,发丝翻涌的弧度,尘埃落地的轰鸣,极致的感官没有丝毫削减的承接着所有的折磨与痛苦。
每时每刻都有赤炎在背后烧燎。
不知是否还存在的衣物,粒粒灰尘撒在血肉之上,如同砂纸在体内打磨。
月光穿过空间,照射在焦黑之上,破坏一切的伽马射线暴,不仅仅赐予死亡。
不知是劫在灼烧,还是鱼在游荡。
高高扬起的头颅,朝着石墙,向往死亡,却也只是带来新的痛苦。
至少能相互抵消。
再一次碰撞,一丝眩晕终于闯入了痛感的汪洋。
闷哼一声,身体无力的摔向墙面,尖锐的棱角顺势插入他几乎溃烂的血肉之中。
痛苦瞬间质变,一幅星空强势占据了他的思想,给予片刻安宁。
吞噬的黑暗,闪耀的星火……
灼热的剑光划过,将一切幻想破碎为虚妄。于是痛感再次袭来,侵吞着疯狂的理性。
崩碎的星球,四散的彩云……
无声的嘶吼中,诡秘的意志从远天降临,低语,呢喃,静谧,空灵。
星河在倒转,天火在消逝,时间在错乱,最终只剩下那洁白的丝线。
压抑,恐惧,胆怯,死寂……
但华丽得难以言喻!
不过这些都和陈轩没有任何关系,属于他的只有无边无际的痛苦。片刻的繁华,只不过是难以奢求的片刻安宁。
一束流光从破碎的星空降下,丝丝缕缕的化作坚硬的丝绸将陈轩捆缚,陌生的意志成为厚重的茧房。只看到无际的猩红亮起璀璨的光辉,空洞的虚无绽开创生的莲华,缥缈的高天铸就繁盛的地狱。
腐朽的木门在不间断的撞击中倒下,皎洁的月光终于如愿在澄澈的眼底映射出玉盘的模样。一瞬间,仿佛封闭多年的地窖吹进的清风,无尽黑暗过后迎来了破晓,所有的痛苦彻底从脑海中拔除,逃离地狱终于迎来救赎。
“我会给予你力量,而你终将抵达远方。”
最后一丝力气消失,陈轩瘫倒在破碎的木茬中央,闭上双眼浸入混沌的宁静,耳边的呢喃逐渐远去。
……
天元村。
夏季清晨,缕缕阳光穿过东向开启的木窗,借助飘起的尘埃显示出它的足迹。擦过白色的被褥,打在女孩洁白的脸庞上,再折射入房间,让整个屋子都充满积极阳光的气息,十分的适合病人在此修养。
石砖堆砌的火炕上,时间缓慢的流逝着。自从苏醒之后,陈轩便躺在床上迷茫的看着陌生的木制天花板。
充满年代气息的木板上,模糊的能看到一些螺旋的深色纹路,不过更多的是平滑延伸的线条。总是从某个地方出现,最后断在看不见的边缘或者角落。
恰似他此时的处境。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现在应该是要躺在宽敞的酒店,再不济也该是在自己的狗窝里。而不是像这样木乃伊一般躺在陌生的床板上,一动不动的望着天花板,甚至记忆印象里后背依旧隐隐作痛。
无法理解,难以接受。
穿越这种事,明明都是发生在小说影视剧里才对的吧,明明都是发生在幻想小年轻身上才对的吧,明明至少发生在生活迷茫灰暗的时候才对的吧。
怎么会这样啊……
明明自己奋斗了整整一年,一周前终于拿到了家乡省高校的研究生资格,家里父母早早大摆家宴,自己荣归故里开启新生,甚至可以预见的光明未来……
一切都不见了,不该是这样的……
但事实就是这样的狗血,已然上岸的他悲惨的死在了河岸边。
而且死法如此的传统,如此的老套,毫无新意,毫无美感,刻骨铭心!
是,他确实无数次的幻想过像那些小说主角一样穿越到异世界,开启一番新的人生。但绝对不是像现在这样,在自己竭尽全力抓住希望、搏出未来后,重新把他丢回底层回炉重造!
陈轩只觉得自己好似被生活压在身下肆意玩弄,过往的一切努力都在这个过程中消散成灰,365个日夜艰苦化作了365个笑话啪啪的呼在他的脸上,几乎让人信仰崩溃。
比深渊更加的令人绝望,好似春节三千响。
算了,至少老子踏马的多少还是活过来了。
活过来又能干什么呢?
什么也干不了吧。
脑海中依旧回荡着昏迷前那一连串莫名的图像,不知过去多久,莫名其妙的呢喃也如同烙印一般无法忘去。
穿越真的是世界上最糟糕的事情。
倒不如死了算了……
闭上眼,陈轩心如死灰,但内心反复纠结许久,最后还是选择了接受现实。
不接受又能怎样?再死一次?算了吧,痛得要死,不会再想来一次了,鬼知道会不会再被那古神的低语再坑害一次。
所以现在干嘛?
不想动,躺着吧。
躺平许久,还是不想动。
时间继续流逝,不知过去多久,阳光从女孩肉肉的脸蛋上移开。长长的睫毛微动,没有吵人的哈欠之类的动静,小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便算是脱离了漫长的睡梦。
尽管注意到炕边轻微的动静,陈轩也没有理会,只是漫无目的的扮演尸体。
小声站起,揉了揉压出几条红印的脸颊,确认病患还没苏醒后女孩眉头微皱,似是有些疑惑。拉出手确认病患脉搏正常,便没有多管离开了病房。
吱呀的木轴摩擦声响起,剩下的便是独属于陈轩的表面安静。
星空,星云,一切都是破碎的,被剑光斩碎,被丝线切割,莫名其妙,和自己穿越有什么关系。
真踏马有病,纯纯脑溢血,你们有大能干架关我一平民老百姓什么事?就踏马手贱要抖一激灵?
还真就能修仙呗?总不能外星人入侵吧,高科技激光集束武器一枪把飞机给劈了?有必要吗?我踏马何德何能啊,啊?
草,你是多么的草!
无语了,越想越无语。
所以我脑子里是被什么东西寄生了是吧,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办法了,虽然被坑了,但至少是被你救回来了,多少得谢谢你。
谢你麻痹,救我干嘛,直接把我抹了不好吗?就得让我刻骨铭心一次是吧,唉。
唉。
唉。
唉……
算了。
所以我的外挂是什么?你要我做什么?如果我能做到的话,我想我会同意。
不一定会同意。
能让我付出与收获平衡的话我可以同意,虽然人生被推倒了,但不就是重来一次嘛,谁怕啊!
真踏马想把你撕了给老子助兴。
“……”
停下胡思乱想,静静等待给予自己不幸的那个沙比的回应。
“……”
许久,确认陈轩彻底消停,阿雅的回应才姗姗来迟。
“你说得对,但是和吾有什么关系,吾不过是个捡破烂的而已。”
“什么意思?”
“收死人,你替吾打工,而吾予汝新生。”
“……”
所以我真的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