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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最繁华热闹的主街上，一家名为‘欣悦坊’的茶馆门前行人车马络绎不绝。
文舒跪坐在案前，慢条斯理摆弄着茶具，虽只露出了半张脸，但那双明亮又透着淡漠的眸子依然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惊艳。
不一会儿侍女推门而入，递来一张纸条。她徐徐摊开手中的纸条，其中赫然出现一行字：
“程子秋偷食被擒，罚跪三日。”
文舒沉着脸看完，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她得赶紧把人弄出那个虎狼窝！
随即她将纸条收入袖中，起身朝走廊尽头的那间房走去。
还没进屋便听里头传来女子的说话声。
“一家茶馆而已，有什么特别的？”
“它可不是普通的茶馆。”另一妇人道，“这里虽刚开不久，却在京中颇有盛名，尤其受贵人们追捧，其背后的真正原因便是那位从不以真面目示人的佘娘子。”
妇人故意压低了嗓子，“传闻那佘娘子是菩萨转世，深谙人性。但凡与她见上一面，不管什么烦恼，什么痛苦，便能轻松化解。”
“呵，还有这等奇事？”女子声音里满是怀疑。
“是真的。你表姨前些日子不总觉得胸口堵得慌，见什么事都觉得不顺气吗？后来她就寻了佘娘子，人家一下子就看出来你表姨的病与产子有关，还说这病叫产后….产后什么症。”
女子冷笑，“兴许只是运气好罢了。”
文舒站在门外默默听着，透过门缝仔细打量屋里正在说话的一对母女，脑子里很快想起了熟悉的AI声。
【叮！情绪感知功能启动，观察目标：御史大夫之女，张琬宜。】
文舒目光落在其中神情黯然的年轻女身上，道：“看起来颇有心事的样子，调出她的情绪数值。”
【正在为您调出情绪分布全图。】
很快系统面板上出现了张琬宜的情绪分布图，其中忧郁几乎占据了主要情绪。
【观察目标的不良情绪超标，怀疑有轻微抑郁倾向。宿主是否要查看影响目标情绪的主要因素？】
文舒几乎没有太多犹豫，点击画面上的确认按钮。随即画面上立刻弹出了导致张琬宜抑郁的关键线索。
只有八个字。
【为情所困，槐南书院。】
文舒了然一笑，下一刻便推开房门径直走入屋内。
“二位贵人万安。”文舒道。
妇人见一以薄纱遮面的女子走入，连忙起身，问：“姑娘就是佘娘子吧？”
文舒抬手示意二人坐下，“听闻张夫人近日夜里总是浅眠？”
张夫人捂着胸口，“是啊，有时候连个整觉都睡不安稳。看了几个大夫都瞧不出所以然来，这才特来叨扰佘娘子。”
“夫人这是心病，”文舒直接道，“是担心张小姐的婚事？”
“呀！真是绝了！”张夫人惊道，“不止是我，连琬宜最近身子也不爽快。”
“母亲！”张琬宜惊呼出声。
张夫人拍拍她的手，“哎呀，来都来了，就一起看看嘛。”
这下张琬宜算是明白了。
今日母亲根本不是让她来作陪的，真正的目标是她才对！
张母又道：“她最近总是胃口不好，有时候吃一点还会吐。”
文舒‘嗯’了声，“这是典型的焦虑引起的植物神经紊乱。”
“什…什么精？”张夫人蹙眉，“不会是中邪了吧？”
文舒莞尔，“简单来说就是小姐最近有些紧张，才导致脾胃虚弱，恶心想吐。可能与临近的婚事有关。”
“原来是这样啊。”张夫人松了口气，“那要不要开个方子调理一下？”
文舒却摇头看向张琬宜，问：“不知可否与张小姐单独聊几句？”
闻言，张夫人连忙起身，“那我先出去，你们慢慢聊。”
人一走，张琬宜便觉得浑身都不自在，眼神里满是警惕。
“小姐喝茶。”文舒递上一杯热茶，直奔主题，“听闻夫人有意与礼部的程家结亲？”
一听到‘程家’张琬宜脸色立刻冷了下来。
文舒淡淡一笑，“为人父母总是想尽可能给孩子自以为最好的。令堂乃靖远侯独女，却嫁了个怎么都升不上去的庸才。这是令堂的心病，所以才会对小姐寄予厚望，希望能给小姐谋个高嫁。”
张琬宜瞪着对方，问：“你是来替我母亲做说客的？”
“非也。”文舒浅笑摇头，“恰恰相反，我可以帮小姐解决与程家的婚事。”
张琬宜没有说话，只眯起眼打量着文舒。
文舒继续，“可就算没有程家，也会有赵家，王家。即便小姐躲过了这一次，也还会有下一次。”
“你到底想说什么？”张琬宜冷冷道。
“小姐的心病要想药到病除就必须先找到病根。”文舒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故意顿了顿，“听闻槐南书院孟夫子有一得意门生，虽出身一般，却德才兼备，是个难得的好苗子。不知小姐可认识此人？”
“你！”张琬宜猛然起身，险些将椅子给撞倒。她满目惊恐地看着对方，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文舒笑而不答，兀自不紧不慢地喝着茶。
许是心虚，张琬宜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你怎么会….你怎么可能知道……”
文舒幽幽抬眸，脸上流出一副天塌了都能兜住的淡然，“我是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帮你。”
“你我非亲非故，为何要帮我？”
“小姐不用这般提防我。”文舒笑道，“松玥茶馆是个打开门做生意的地方，你我之间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张琬宜皱眉，“我凭什么相信你？”
文舒笑道：“不如就先从与程家的亲事着手。待事情解决之后，小姐再决定要不要同我做买卖。”
“你打算如何解决？”张琬宜半信半疑地问。
文舒狡黠一笑，“此事的关键在文家。”
“文家？”张琬宜只觉得自己大概是听错了，“我与程家的婚事，与文家有何干系？”
文舒未答，忽然道：“听闻程家四小姐程子依与文家三小姐关系不错。”
“你是说文书书？”张琬宜越听越糊涂了。
文舒点头，“找个机会，靠近她们两个。”
“你想做什么？”张琬宜茫然问。
“今日就先到这里。”文舒却忽然结束了话题，“离开这间屋子后，你就与你母亲说你同意与程家的婚事了。其他的，三日后我自会找人通知小姐的。”
张琬宜还想再问什么，但她也听见了门外母亲的说话声，只得作罢。
张氏母女走后，文舒自顾自地坐在原地微微出神。不一会儿，房梁处想起一道清脆的笑声。
“我给你的纸条收到了？”
文舒抬头望去，果然见一青衣男子单腿弯曲坐在梁上，另一条腿则垂在半空，好不悠闲。
文舒并不惊讶屋子里有人闯入，只缓缓抬手摘下脸上的薄纱，露出一张精致俏丽的面孔。她问：”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在你们说到槐南书院的时候。”
文舒微微皱眉，竟然进来这么久了她们都没发现，此人轻功果然可怕。
来人名为夙影，是茶馆背后真正的老板，也是唯一一个知道文舒就是相府嫡女文书书的人。
思忖间，夙影已从房上一跃而下。他饶有兴致地看向文舒，问：“我很好奇你为何这么关心程子秋？”
“若是一定要找原因的话，大概是因为….”文舒顿了顿，随即故意摆出一副花痴状，“他长得好看吧。”
夙影愣了下，但很快又恢复了玩世不恭的笑容，“外头都说相府文三小姐心高气傲，满心满眼只有四皇子。难道是传闻有误？”
文舒莞尔，“传闻也说文三是个草包，仗着父母的疼爱，任性刁蛮，无法无天。”
“也是，传闻大多不可信。”夙影低头一笑，转而又问，“不过你就算能护得了程子秋一时，还能时时刻刻护着他吗？他那一家子父兄姐妹，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说得也是。如此看来….”文舒用指尖摩挲着下巴，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我只好把他领回家，亲自看着了。”
夙影一愣，“什么？”
文舒继续厚着脸皮说：“毕竟程家三郎俊美无比，我怕被其他家小娘子抢了先。还是早些领回去才好安心。”
闻言，夙影五官有一瞬的扭曲，看着文舒的眼神跟看疯子一样，”你疯了？程子秋是程家的弃子，文相是不会答应你胡来的。”
“此事我自有打算。”文舒耸耸肩，不以为意，“不管你们信不信，在我眼里，程子秋绝非池中之物。有一天，他会变强，比任何人都要强。”
夙影目光如炬地盯着文舒好半晌，似乎是想从她的表情里看透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最后他轻笑出声：“那我可要拭目以待了。”
春雨过后，空气里带着湿漉漉的气味，被午后的阳光照过，满是清爽。
这是一年里最好的季节，本该一片静好，可此刻礼部尚书府后花园里连空气都是压抑的。
文舒朝着不远处的人群走去，很快便看清了被一众贵女围着的的程家兄妹。
【叮！情绪系统上线，观察目标：程子依。目标目前情绪：兴奋值30，厌恶值50，危险指数60。请宿主小心提防。】
文舒看着程子依精致的小脸上满是不加掩饰的恶意，心道这哪里用得着系统提醒，光凭肉眼都能看出来程子依正攒着一肚子坏水。
文舒冲着程子依喊道：“程姐姐，怎么了？是谁惹你生气了？”。
“书书你来的正好，给我做个见证。”程子依一把拉住文舒，故作委屈道，“你今日也看见我是戴着翡翠簪子出来的吧？刚才簪子一直都在，直到三哥哥出现后，簪子就掉了。
程子秋急忙道：“我刚才一直站在离四妹妹三步外的地方，未曾靠近。若是我拿了簪子，大家一眼便可看出。”
程子依眼尾一扫，“那可难说。兴许是你以前从市井里学来的下作法子呢？”
婢女也阴阳怪气道：“三少爷连厨房里的包子都要偷，看见小姐的簪子起了贪念也不无可能。”
主仆二人，一唱一和，意图再明显不过。
程子秋只能一遍遍澄清，“我没有，不是我拿的。”
程子依露出一抹假惺惺的笑，“三哥哥见到贵重的东西，一时脑袋发热，行差踏错也可以理解。妹妹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只要你把簪子拿出来，我就当今日什么也没发生过。”
程子秋双手握拳垂在身体两侧，俊俏的脸颊此刻已是涨得通红，“我没有拿，何来归还？！”
一群人僵持着，文舒忽然道：“既如此，不如程哥哥自己脱了外袍和内衫，以证清白吧。”
什么？脱衣？！
这简直就是当众羞辱！
此话一出，连一旁冷眼旁观的张琬宜也不由皱起了眉头。
程子秋更是不敢置信地看向文舒，眼底极度压抑着什么。
见人站着不动，程子依瞥了眼身后的婢女。婢女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向前一步，作势就要伸手往程子秋的衣襟处摸。
程子秋赤红着脸大吼：“放肆！”
婢女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又继续摆出一副狐假虎威的样子，“难不成三少爷想要违抗小姐？”
说着她又再次将手伸向程子秋的衣领。
程子秋手臂用力一挥，“你敢碰我！”
也不知是谁先动的手，一下子一群人又是拉扯推又是推搡，场面混乱难看极了。
就在这时，身后猛地传来‘噗通’一声巨响。
众人闻声回头，发现偌大的花园里竟没了文书书的身影。
“天呐！文三小姐落水了！”有人喊道。
顿时，一园子的人人仰马翻，所有人都跑去湖边救人呼喊。
只有张琬宜新形单影只隐匿于人群后。
她目光凝视着不远处的湖水，眼中似有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