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黑吗 连载

你怕黑吗

分类:其他类型 作者:火星 字数:1万字 标签:你怕黑吗,火星 更新:2024-08-15 20:53:12

送外卖的路上我被警察逮捕了,逮捕的名由竟是说我杀了我的亲生父亲。而且他们掌握的证据链也近乎完整,到底是谁想要陷害我?

每天晚上下班后,我都要兼职送外卖。今天周末我则要干一整天。

成年人的世界远没有我在象牙塔里想得那么光鲜。等餐的空闲里我刷手机曾经看到过这样一个问题:你觉得世上什么东西看起来很贵但其实很便宜?跟帖的回答五花八门颇为热闹。

“大学毕业后的我。”我心里嘀咕着。接过餐馆老板递来的盒饭,跨上电动车挤入熙攘的车流之中。

滨河路上风和日丽的景色我却无心欣赏,此刻我只想着快点把外卖送到客户手里。如果延误导致差评,那我这一天就白干了。

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应该是不耐烦的客户来催单。

“你好,不好意思请稍等,我正在……”

“你是丁连山?”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是啊,请问你……”

“这里是区公安分局形侦支队,有事请你来一趟。”

“什么事?我正在送餐呢。”

“你爸爸过世了,我们需要你配合调查一些事情。”电话那头的声音机械而空洞,没有任何情感。

放下电话,我的脑子一片空白,感觉浑身的血液好似都凝固了。这怎么可能?今早我走的时候爸爸明明很健康啊,他还下厨做了我喜欢的白糕,怎么就突然就离世了?为什么通知我的不是邻居或医院,而是公安局呢?

我没有按电话里吩咐前往公安分局,而是直接往家里赶。快到家时离很远就看到停着两辆闪着灯的警车,楼门口围了一些邻居正在交头结耳。我把电动车停在楼下,门口有个警察伸手想拦我,我闪身一躲,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进去。

门大敞开着,里面有几个警察在拍照取证,沙发上有个白色笔迹勾划出的人形,上面还有一摊血迹,已经干涸发黑了。

我想走过去看个究竟,跟在我身后跑进来的警察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这时一旁有个警官说话,“你是谁?”

“我是丁连山,我爸……他怎么了?”

“你是丁振力的儿子?是吗?”

我强忍惊惧的点了点头,浑身却已经止不住发抖。

“你父亲遇害了,但现场没有搏斗的痕迹,我们怀疑是熟人作案,你回来得正好,请你跟我们回分局协助调查。”

“啊!我爸爸现在哪里?”

“刚才120急救中心的医生确认他身亡后就回去了,现在他已被送到分局的太平间,稍后会有法医进行鉴定,你先跟我们过去吧。”

坐在警车上,惊魂未定的我感到无比悲凉。眼泪如涌泉水一般流了下来,接着便由泣不成声转而号啕大哭。

一切来得太突然了。母亲在刚生下我时就难产离世,我知道她的模样都是在照片上。父亲一个人当爹又当妈,好不容易熬到我大学毕业,可以赚钱帮他养家并回报他了,可是他却没有享一天的福,就抛下我而去了。

到了分局,我先被带进了办公室,有个女警员拿着指纹采集卡取走了我的指纹。我正用纸巾擦着手,一个中年人走了进来坐在我身边。

“我是刑侦支队长伍卫国,你是丁连山吧?”

伍队长一张国字脸,不大的眼睛上粗粗的眉毛煞是醒目,这眉毛实在太独特了,斜斜像上的尾端全都四散分开,好似腾飞的火焰。

我点了点头,目光带着询问望向他,我迫切的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应该是看出我了的想法,跟我简单介绍起案件的经过。

每周六的下午,邻居老王都会跟父亲约棋,然后晚上一起喝酒。老王也是个鳏夫,他们二人这习惯已经很多年了。这我是知道的。

今天应该是约在我家的。中午刚过老王就来敲门,左敲右喊都不见有人开门,老王顿时心生疑窦。因为我父亲是个很讲信用的人,以往偶尔遇到单位需要加班出车,也会告诉他今天的棋局取消,毕竟两家门对门,打个招呼是再方便不过的事儿了。而今天却招呼都不打就失约,老王顿时有种不详的预感,他怕父亲的高血压发病晕在家里,所以他就扒着阳台的窗户往里看。

这一看把他吓得差点从凳子上掉下来。

他看到父亲斜歪在沙发上,前胸都是血,还插着一把刀子。

他赶紧拨打120,又拨打110。120是先到的,但进不了门,警方到达后才强行破门而入,却发现父亲已经死去多时了。

“你需要回忆的是,今天中午11至12点钟你在哪里?”

“今天是周六,我兼职送外卖,一早七点多就出门了。”

伍队长盯着我的眼睛,“你的意思是说,八点后你就不在家了,是吗?”

“嗯。”我肯定地点点头。“您是说我爸爸遇害时间是中午吗?”

“从尸斑和血迹凝固的情况推算,大致是那个时间。你中午11点前后在哪里?”

“您什么意思?这是在怀疑我吗?”我瞪大眼睛看着伍队长,父亲的骤然离世令我无比的恐惧,但现在警方居然在怀疑我,这恐惧顿时转变成了愤怒,我的眼睛几乎喷出火来。

“哦不,这只是例行程序,小丁你不要激动。我不妨跟你明说,凶杀案的侦破有几个步骤,首先要考虑被害人的社会关系,尤其是交往密切的人,这里面当然也包含着直系亲属。然后再从有过节和深仇大恨的人、有男女关系的人里面筛查。”

“这不可能,我父亲的为人我知道。他平时为人和善,也没有任何恶习,更不可能有任何仇人,至于女人更不可能了。”

“哦?为什么这么说?”

“他从小被继母虐待,吃够了继母的亏。所以我妈妈生我难产去世后,尽管很多人给他说媒,但他怕我步了他的后尘,所以多年来一直没有再婚。”

“你确认他没有关系比较密切的女性吗?”

“我大学毕业后,也懂了一些事情,明白了爸爸这些年独身的不易。他又有高血压,尿酸也比较高,我也劝过他找个老伴,这样可以照顾他的身体。我们父子这么多年相依为命,如果他有这方面的想法,是不会瞒着我的。”

“嗯,你家里少了什么贵重物品吗?”

“我还没来得及仔细检查就被带来了,但我粗略看了一下应该没有,连客厅斗柜抽屉里的几百块钱也在,那是家里平时买菜和生活用品的零用钱。”

“所以啊,我们要询问经常跟他接触的人。不只是你,报案的老王现在也被我们请来协助调查了。”他看着发呆的我,继续说下去,“现场没有任何搏斗的痕迹,所以我们初步断定是熟人作案,也就是目前所有走得近的人我们都要调查,不能放过任何一点线索,这也是对你父亲和作为家属的你负责,希望你能理解并配合。”

我无奈地点点头,心中的委曲和愤懑又化作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办公室的门打开,一个警员走了进来跟伍卫国耳语了几句。伍卫国眼色一变,啪地一拍桌子,“把他给我铐上,带到审讯室!”

“等等!怎么了?”一副冰冷的手铐戴在我的腕上,我几乎顿时目瞪口呆。

怎么了?刚才我还是受害人家属,现在突然就变成嫌疑人了?那个警察刚才对伍队长说了什么?

审讯室里,一道强光照得我眼睛几乎睁不开,伍卫国坐在对面盯了我不说话。我知道他是在观察我的表情,想找出我的破绽,但我心里无愧又怕什么,于是我也瞪大眼睛看着他。

“刚才一直问你,中午11点到12点你在哪里?为什么避而不答?”

“我在送外卖,我已经说过了。”

“具体地点呢?送到哪里了?”

我回忆了一下,上午我接了一个跑腿的单子,对方委托我把一个电脑包送到胜利小学的门口,交给一个穿黑上衣的年青人。但我送到后等了好久也没人来取,再联系委托人手机已经关机了,所以我就把电脑包放在了外卖箱子里准备委托人跟我联系时送还。

伍卫国马上掏出电话,让在现场没走的警员去我门口停放的电动车里找那个电脑包。片刻后他放下电话,“对,外卖箱里是有个新的电脑包,但这也没什么用,证明不了你的清白。”

“为什么?”我大声的问他。

“你看。”伍卫国把我的手机举了起来,“从你接单的记录里,我们也查到了这跑腿订单,但是不到三分钟下单人就自行取消了,也就是说你根本没有接到这个单子,何来的送货一说?”

“我接单时离取货地点很近,只用了大概1、2分钟就赶到了。这个委托人认识我,她一见是我就笑了。说可以取消订单把跑腿钱直接给我,另外可以再给我加30块钱,因为可能要麻烦我多等一会。我一想这样挺好啊,可以节省下平台20%的抽成,我又可以多赚一点钱,所以就同意了。这只是正常操作,我们接跑腿业务的都这么做过。你们也知道,外卖平台两头吃抽成,跟吸我们的血差不多。”

“然后呢?说一下详细过程。”

“没什么好详细的,我到了她指定的地点后,等了差不多20分钟也没见人来。我就打电话给她,手机已经关机了,我就只好把包收起来接下一单业务。我总不能在那等一天呀,我还得赚钱呢。反正她自动取消了订单又不能投诉我,这种情况我们不怕的。”

“既然没有接单送货记录,也就是说你没法证明这个时间你到底在那里了?”伍卫国的眼神忽然变得犀利起来。

“我在胜利小学门口等人呀,你可以打那个委托人的电话,她可以证明我是给她跑腿的。”

“你以为我们没打?这个手机号码一直是关机的状态,而且这是一张不记名的电话卡,我们现在怀疑你是自导自演了这场戏。”

“什么?你们……”我顿时如同被响雷击中了头顶,浑身的汗毛孔都炸了起来。

“再给你看看这个。”伍卫国拿出一个塑料袋,举起来让我看。“你见过这个吗?”

袋子里是一柄很普通的木柄水果刀,大概五寸长短。

“有点眼熟……”

“只是眼熟?这上面全是你的指纹,而且警方到达案发现场时,这把刀就插在你父亲的胸口!”伍卫国一拍桌子。“丁连山,我跟你强调一遍,不要把警方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认请形势,不要负隅顽抗,坦白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强光的照射下,我的眼前一片空白,意识也渐渐变得模糊起来,随后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昏昏沉沉的醒来,手触所及潮湿坚硬,浑身也酸痛难当,头更是疼痛欲裂。我仔细端详周围的环境,这应该是一间单人的临时羁押室。

“有人吗?我要见伍队长。”我在门边大喊,空荡荡的走廊里发出一阵回音,没人理我。

我只有斜靠在墙壁上,努力回想着事情的来龙去脉。无奈头痛强烈,竟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他们怎么会怀疑到我,那把刀是怎么回事?家里从没见过这把刀呀,为什么上面竟全是我的指纹?

爸……是谁害了你啊。

我正痛不欲生的揪着头发难过,听到外面的门响,我赶紧跑起来扒着门口的栏杆大喊。“我要见伍队长!”

“你不找我,我也会来见你的。”声音由远至近,果然是伍卫国。 “伍队长,拜托你一定要调查清楚,不要冤枉好人。”我急切地说,“我跟父亲的感情那么好,你们怎么可能怀疑我呢?这太不可思议了。”

他盯着我,忽然嘴角露出一丝带有嘲讽的微笑。随后把手里的纸举起来说我看。“我开始也是这么想,甚至还有点同情你。如果不是侦察员细心,提出查查你的血型,我几乎都要相信你的话了。”

我仔细看着他举在我面前那张纸,好像是一张化验单,但我此刻的意识还不是很清楚,眼睛也有点发花看不清,于是我揉揉眼睛想仔细看。

“不用看了,我告诉你吧。你父亲——也就是丁振力的血型是B型,你母亲在去世当晚输过血,所以很容易也查到了她的医疗档案,她也是B型血!你的血刚才我们也抽取了样本化验过了,你是AB型!”

我这才感觉到手肘弯处有点刺痛,抬起一看果然有个针孔,旁边还有点淤青,估计是刚才我晕倒时他们抽取了我的血样。

“那是……”我猛的又是一阵眩晕,这些基础的知识谁都懂,父母都是B型血,那子女也只能是B型,不可能有其它的血型出现。

这怎么可能?难道是警察为了尽快结案想套我的供?也不至于用这么狗血的方式吧?

“你胡说!我不信这些,你这个化验单一定是假的……”我嘴里兀自在硬撑,但脚已经不听使唤,脑瓜子更是嗡嗡的。

“你睡一晚吧,我明天会再来提审你。你仔细想清楚,证据这么清楚,我劝你早点交代争取个好态度,不然后果你应该清楚。”他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这就对了。”他转过身来,露出胜利的微笑。

“伍队长,你能不能派人去查一下胜利小学附近的监控,我穿着黄色制服在路边站了那么久,如果有监控一定能看到我的。”我恳求地看着他。

他的表情由高兴瞬即转为失望,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小子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哪,这么多直接间接的证据都指向你。好吧,我会安排的,不过这个时间里你也要自己想清楚。再回来如果你还耍花样,对你可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咣当!外屋的大门关上后,我重重地坐在铺上,孤独和恐惧不断向我袭来,企图将我吞噬。我绝望地闭上眼睛,任泪水肆意流了下来。

2

父亲是一名退伍军人,转业后被分配在市经委当一名专职司机。

在我幼时的印象里,他就是个少言寡语的人。不善言辞和交际,文化又不高。这使他在机关单位里混得很不好,他同龄的人基本都是科长、处长了,他却还是个司机。

事业虽然不顺利,爱情却是顺风顺水。他转业回来后,通过媒人介绍结识了母亲,两人一见钟情并很快就结了婚。

第三年的一个夏日夜晚,母亲在生我时大出血,当时父亲却在外地临时出差,等他赶回来时母亲已经去世,他只有呆呆着望着母亲死不瞑目的双眼欲哭无泪。

“我这辈子最遗憾的就是你妈走时,我没在她身边。”每次父亲酒后微醺时总跟我念叨几乎同样的话。有一次我忍不住问他,“那你这辈子最快乐的事情是啥啊?”

他看着窗外的远方,“就是娶了你妈啊,你妈长得可好看了。人人都说我跟她不般配,相貌、学识还有见识样样都不如她,都奇怪她为什么一朵鲜花会插在我身上……嘿嘿。”他转头看着我,把我抱在怀里,“我又何尝不知道呢,但你妈不嫁我不行呀,她有那地主成份的爹,当时是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的。嫁我当了军属,她才顺利的转成了城市户口。”

我当时不懂成份之类的事情,对母亲也没有什么印象,只是觉得她在父亲心里一定是非常重要的。因为那时我们都是住在一间屋子里,我常常半夜被尿憋醒时,看见父亲在昏暗的灯光下抚摸着母亲的遗像流泪。年少的我也不懂这是爱情,只是觉得害怕便不敢起来撒尿,后来憋不住只好把尿流在床上。

第二天早上父亲一边收拾我的床铺一边念叨,“这么大了还画地图,你妈最爱干净了,她如果还活着啊肯定天天晚上叫你,那你不就会尿在床上了。”

到了中学后,我慢慢有了些关于人生和追求的想法。同学间也会谈起一些自己父母和相识的人因为拥有权利和社会关系带来的种种好处。有一个时期我甚至觉得父亲挺窝囊的,在机关单位那么好的平台上,他也没有做出半点成就,好像每天都浑浑噩噩的混着日子。

一次期末我又考了全班总成绩第三名。在开完家长会回家后,父亲高兴的喝起了小酒,并破例也给我倒了一杯。趁着他的酒兴,我大胆地问他,“爸,你为啥不能努力努力,当个科长处长啥的,让别人给你开车呢?”

父亲愣了一下,“儿子,你是觉得爸爸没出息吗?”他的眼神闪烁,我顿时为自己的口不择言好生后悔。忙低下头解释,声音小得我自己几乎都听不见。“我是觉得人生在世,总要作出一番成就……”

甫一说完,我更加的后悔,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父亲已经有点伤心了,他养育我这么大我居然嫌他没本事,实在是太没良心了。我把头压得愈发的低,不敢看父亲的神情。

房间里安静了好久,我听到父亲一声叹息,接着一只温暖的大手抚摸着我的头发,“孩子,没有比你的健康快乐更让爸爸自豪的事儿了,爸爸这辈子最大的成就——就是你啊。”

长大以后,我越来越觉得父亲给我的很多东西虽然看不见摸不着,却无比的保贵。他一直给我充分的自由让我决定身边的事情,这让我在现在的生活工作中也很有主见;他从来不责骂我、因为我的过失而惩罚我,这使我遇到挫折苦难也仍然能保持乐观;我在学校里被人欺负,在青春期中的恋爱萌芽无疾而终,他从不讥笑我,也不责怪我,只是对我说我是好孩子,那都不是我的错,这使我坦然的接受生命里很多令人纠结的情感与困惑。

幸运的人一生都被童年治愈,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父亲让我感觉自己是幸运的孩子。

可惜我终究无法治愈他那柄插在他胸口的利刃造成的伤害,如今子欲养而亲已不在了。

我还在呆呆的想着,房间的门被打开了。一个警官在门口对我说,“丁连山,你出来吧。”

我跟着他来到办公室里,伍卫国已经坐在那里了。

进到这个房间后我的心就已经落下大半,因为我记得这是昨天我刚来时他找我聊天的房间,一定是有利于我的新证据出现了,否则我现在应该是被带到审讯室而不是这里。

他淡淡的说起调查的进展,“我们去查了学校的监控,但你站的位置是个死角,并没有发现你的影像。”

我顿时觉得嗓子一紧,他也看到了我紧张的表情,“不过侦察员无意中发现对面稍远有个小超市,我们在那里调出了昨天上午的录像。画面里确实看到了你,还拿着个黑提包。那里距离你家有差不多40分钟路程,可以证明你那个时间确实是不在案发现场的。”

我长长的松了口气,伍卫国看我的表情似笑非笑,“你运气还是不错的。”

“运气不错?我本来就是无辜的好吗?”我又开始忿忿不平。“还有,那把刀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们说都是我的指纹?我昨晚想了整晚,也不记得家里有过这样一把刀,伍队长,我毕竟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会白痴到把沾满自己指纹的凶器直接留在现场吗?”

伍卫国尴尬的笑了笑,“是啊,这我们也考虑了,所以目前案件的疑点还很多,你也受惊不小,就先回去吧。想到什么线索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们会继续追查的。”他又想了想,“对了,房门昨天进入时被破坏了,你回去想着换把新锁。”

“我想看看爸爸,可以吗?”

伍卫国愣了一下,“还是过几天吧,目前司法鉴定还没完成,不太适合亲属看见。”

我心里又是一酸。

“伍队长……”

“嗯?”

“昨天你给我看的那份检验报告,可以再给我看看吗?”

“哦,当然可以,你稍等。”伍卫国使个眼色,我身边的警员就走了出去,应该是拿那份报告去了。

“小丁啊,这主要目的是为调查现场提取的血迹是否都是受害人的,至于有些事情……实际上是无意中发现的,你也不要背太大的心理包袱,毕竟……生恩没有养恩大嘛。”

草你奶奶的,那你们去查我妈的血型干啥?我瞪了他一眼,没再吭声。

3

房间里冷清清的,沙发上白色的人形轮廓仍然还在。我坐在旁边轻轻摩挲着,好像抚摸着父亲。

从此这里就只剩我一个人了。

我的山塌了。

这两天接连不断的打击令我的头又开始剧痛了起来,拿起橱柜上的酒狠狠灌了一口,一股辛辣、烈火烧灼般的刺痛使我剧烈咳嗽起来,干呕了好一阵我已经浑身脱力,颓然跌坐在沙发上。

忽然,我感到有人扶我的肩膀,回头一看竟是父亲。

“爸……你吓死我了。”话音未落我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他怜爱地看着我,“儿子,你要照顾好自己,爸爸不能再陪伴你了……”说罢他起身就走。

“爸,你等等!”我伸手一拉,却抓了个空。

原来是南柯一梦,我觉得好冷,这才发现浑身的衣服都被汗湿透了。

时间指向凌晨5点,我却怎么也睡不着了。索性走到父亲房间里躺在他的床上。

床铺间好像还有着他的气息。

墙上的镜框里,有一张父亲年轻时的照片。他穿着笔挺的军装站在一望无垠的草原上,看起来意气风发。有很多奖状、奖章,大致能勾勒出他一生的轨迹。还有那张妈妈的照片,依然被放在了正中间的位置,这面墙上承载着父亲一生的美好记忆,还有一世的酸甜苦辣,如今都随风而去了。

我起身打开斗橱,都是些父亲的衣物。退伍多年他仍然保持着军队时的习惯,这件白衬衣已经洗得发灰,却仍然叠得整齐板正,规规矩矩的摆放在那里。我把他它拿出来抚摸着,看面料和款式应该是很久以前的衣物了,或许有什么特殊意义才被父亲珍爱的保留至今。

正待把衬衣放回抽斗里,我的眼神却落在一个陈旧的牛皮笔记本上。之前我也见过父亲拿过,但他没给我看,也许是记账用或夹着银行存单之类的东西?我伸手拿了出来,灯光下它的封皮显得古朴而神秘。

我轻轻地翻开它,父亲的笔迹映入眼中。

1985年7月1日

今天我光荣的成为一名解放军战士,美丽的草原令我一展胸中的烦闷。一是可以离开令我窒息的家,我可以不再让懦弱的父亲在我和继母之间左右为难了。二是来到这里我才知道世界之大,天空之辽阔,我希望自己能像一颗劲草,迎着这里的疾风勇敢茁壮的成长,为我的祖国贡献全部的力量。

原来是父亲的日记。我一页页的翻动着,里面是他年轻时的琐事和感悟,有对女战友幼稚的暗恋,有血气方刚的奋不顾身,有与妈妈初见时的羞涩和爱恋,也有抱得美人归的的狂喜。满满都是对年轻时代的追忆和怀念。这里面就是父亲整个的青春。看日期他不是每天都记,只是有了重要的事情发生时才写上一些。

我逐页翻看着,有些不了解的就粗略一带而过。

1995年11月9日

本来是喜忧参半的一天,却变成了双喜临门。晚饭时丽萍好像胃不舒服,我问起时她红着脸告诉我好像已经怀孕了,我高兴地抱着她转了好几圈儿。单位的改制进行得如火如荼,我居然顺利地躲过了这次分流,而且分到能源处许处长手下做了专职司机。这可是司机班组所有人都羡慕的职位,上天终究是垂怜老实人,生活越来越有盼头了。

这是得知母亲怀孕时,父亲狂喜中记录的,丽萍就是我的母亲。

陡然间,我浑身一抖。随即便是一阵混乱。

按照伍卫国那份化验报告上的数据,我应该不是父亲的亲骨肉。那日记上记载的这个被怀上的孩子,是不是我呢?如果不是,我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的脑中出现三种可能:

一是这份报告本就是伍卫国假造的,目的是想让我的心理防线快速崩溃。但这种假设应该不太可能,他作为一个老刑警还是应该有基本的职业操守,不会突破人伦道德的底线,而且他也不会痛痛快快地把这份报告拿给我,因为将来我一旦追究他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二是这个孩子在生下不久后夭折了,父亲独身一人太过寂寞,所以领养了我;

还有一种可能,父母都是B型血,我不可能是AB型;但母亲是B型,我仍然可以是AB型,那就需要另外有个A或AB型血的男人;

这就意味着,母亲是跟别人怀上了我,父亲在不知情中一直把我当亲儿子抚养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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