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贯 连载

横贯

分类:历史军事 作者:月昏星黯 字数:3万字 标签:横贯,月昏星黯 更新:2024-07-02 17:41:37

桥秉字连承,睢阳人也孝景三年,七国之乱始,传信有功,拜为梁王门客及冠,辟为丞相府吏,官至法曹建元三年,擢甘泉宫卫尉丞,奉旨护送使者张骞出使西域………………写至此处,班固将一册笺牍翻开,牍上乃是手稿,书 ...

天炎苍苍,地气蒸蒸,一望而去,尽是戈壁。

在这荒芜人烟,鸟兽竟绝的径道上,却见一众百余人匆匆经行。

为首者十数人,皆着麻布短褐,至膝长裤,驾马而行,马各拖行辎车。

其中一人嘴唇发白龟裂,神态恍惚,目无焦距,忽然一粒黍大的汗从此人额角滑落至下颚而后滴落,汗径不出一息便被烘干,痕迹在他的脸上清楚可见。

似是终于无法支撑,这人只觉得双手发木握不住缰绳,在马背上一颠一颠越颠越歪,而后扑通坠地……

……

……

“卫尉公?!”

“桥公!”

“卫尉昏过去了!!”

“停!快停!有人昏倒了!”

这此起彼伏的呼喊声,才使得一众人等由急至缓而后停了下来。

这不停还好,一停可真是要了命,这戈壁之上只有一轮燎皮烫肉的邪阳,没有可作遮蔽的荫凉,在这停脚,不仅要忍着暴晒,还不能坐下歇憩。

这地上之烫可以流金砾石,若不是被晒昏了过去,谁敢往地上一躺坐?

话说,这会儿能使这么一大票人停脚的究竟是何许人?

辎车之上,有两人围着一个昏迷的人,其中一人手持羊皮水袋,另一人则唤着那昏迷之人。

“卫尉公?桥兄?连承兄?”

一片紫红之中,忽然听见三声呼唤,但身体有点无力,只能本能地睁开眼睛。

“醒了!太好了!连承兄你可真是把我吓着了。”

刚才还在昏迷的人半睁着眼,醒来后只觉口干舌燥。

“水……”

“快,再给他饮点水。”

一旁持水袋的人晃了那水袋听了听声,有些犹豫,开口道:“使君,水不多了。”

被称为使君的那位,也不管这话,夺过水袋便往卫尉嘴里送去。

温热的水从羊皮水袋中流出一股进入他口中,那人顿时感觉从死亡的边缘被拉了回来,而眼下看到欣喜而又焦急的俩人,这个“卫尉公”头脑有些发懵。

“这里是哪儿?你们是谁?”

听到这个问题,这位使君脸上的笑意一下消失转变成了疑惑,他望向了旁边那人,那人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坏了,连承兄莫不是被晒昏了头,竟然连我也认不得了。”说罢他又望向那“卫尉公”,一字一顿地问道:“那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听着眼前之人晦涩难懂的发音,一瞬间,大量的记忆涌入了“卫尉公”的脑门,他没有应答,靠在辎车的护板上,在旁人看来处于一个失魂的状态。

使君叹了口气,他叫旁边的人招呼队伍继续赶路,卫尉空出的马让那人去驾,留卫尉一个人在辎车上歇憩一下,还嘱咐道耽搁了不少时辰,要在天黑之前找一个歇脚处。

说完,二人就一起离开了辎车,不出一刻队伍就继续前进。

此时,“卫尉”脑中正在翻江倒海,记忆如飞丝一般,罗织成绳,交错成网,一层一层浮现交织在眼前。

桥秉,汉文帝十一年出生于梁国睢阳,同年文帝幼子梁怀王刘揖坠马而死,家中有田产,父亲是治下一亭长,有一弟生于文帝廿年。

景帝三年,爆发七国之乱,时年桥秉虚岁十五尚未及冠。

胶西,胶东,淄川三路兵马围攻齐国国都临淄,齐王遣使者求援与梁国和长安。

向梁国递出情报的使者在前往梁国睢阳的途中被叛军斥候截杀,身负重伤逃至梁国已氏县。

恰逢少年桥秉于已氏周边狩猎,齐王使者以命相托,桥秉带上情报信物,骑上使者坐骑,绕捷径速回梁国都城睢阳,将此重要情报传递回梁王。

在桥秉速归传令期间,吴楚联军并力攻梁,梁王刘武正面牵制敌前,太尉周亚夫奇袭敌后,断吴军粮道,而后大破吴楚联军。

桥秉传回情报,梁王大加赞赏,称其少年英杰,并传令给东南前线张羽去支援齐国。

临淄方面,三国联军久攻不下已有三月,前线张羽收到命令正欲率军赶往,途中却得知燕国将军栾布率军逼近齐地边界,三国联军于是退回封国,临淄战事得解。

时年三月,东越献吴王头颅于朝廷,楚王自戕。

栾布平定齐地叛乱后,还军与攻打赵国的郦寄会师,水淹邯郸城,邯郸城破,赵王刘遂自戕,七国叛乱平息。

梁王刘武欣赏桥秉,拜为梁王门客,桥秉及冠之后,得字连承,有勇武果敢之名,后被朝廷辟除,为丞相府法曹。

景帝驾崩,太子刘彻即位后,丞相几经废立,在中间运作之下,桥秉由丞相府法曹升迁至甘泉宫卫尉丞。

甘泉宫是在咸阳新起工的宫殿。

彼时新皇登基一年,桥秉正为而立之年。

升迁卫尉丞不足一月,新皇令张骞出使西方大月氏,求联合以夹击北方匈奴,并指名桥秉,匈奴人甘父在内的共百余人同行护送,路线是从河西走廊入西域寻找大月氏部,此时队伍刚进入河西走廊。

这样一份记忆出现在“卫尉”脑中,再结合之前那位使君的话,这么说来自己便是桥秉,那位使君便是奉命出使大月氏的张骞。

但他却疑惑不已,因为与此同时,另一份记忆也逐渐浮现。

那个记忆中的他,三十岁正当壮年,是一个工程招标代理顾问,因为职业出差需求,长期在中亚西亚等地区工作往来。

早年也在国内工作过两三年,对国内和国外一些地方的地理历史以及相关政策有一定的了解。

家庭方面,有妻子和一个儿子,儿子刚上幼儿园,由于长期出差不能照顾家庭,与妻子的嫌隙颇深,隐隐有婚姻破裂的迹象,但因为各种原因双方都不曾主动开过口。

而且作为家中的收入来源,工资大部分都会交给妻子保管,出差在外却过得很是拮据,经常被同事和生意伙伴嘲笑为妻管严。

最后的记忆是在中亚某国边境一辆驶往施工工厂的大巴车上,在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丢失了画面。

这是穿越了吗?桥秉惊奇地发现,自己身着麻布短褐,处在影视剧中才见得到的辎重车上,束发蓄须,俨然一副古装模样。

他的脑中不断涌现一种字体,一系列的词句,称之为小篆,而每一个字都对应一个独特的发音,与现代汉语的发音大相径庭却又感觉有某种联系,这些信息被篆刻在桥秉的头脑之中,仿佛天生就会,没有丝毫陌生感。

这么看来还真是穿越了,并且穿越到了历史上的西汉,还是一个秩比千石的大官职,真不错啊。

桥秉窃喜,忽然他一拍脑门,好像想到了什么事。

糊涂啊!

怎么在张骞第一次出西域的队伍里?还走到了河西走廊。

历史上的张骞首次出西域,便是在河西走廊被匈奴人擒住,然后被扣押在单于处十余年!

为什么我作为一个甘泉宫卫尉丞会被派遣来护送张骞啊?不应该在宫中巡视才是我的任务吗?

这下惨了,要是被匈奴擒获,张骞作为汉使还好,没有性命之忧,我作为一个武职,这队伍中除了使君官职最大的人,必然要被匈奴人杀头啊。

而且这些事情,绝不能向张骞脱口盘出,到时候我解释不清,只会让局面更加混乱,这才刚穿越过来,还未享受千石官职的待遇就要潦草下线了,这可如何是好?

桥秉心中焦急苦闷,刚才被晒晕掉下马的失魂状态已经无影无踪,但是他很快又镇静下来,开始思考。

现在队伍一行人才刚进入河西走廊,离张掖,敦煌等西部地区至少还有一个月脚程,匈奴人的军队虽说此时已经控制了河西走廊但还未向东深入。

那么按照目前的速度,至少五天之内,张骞的队伍还是安全的,在这几天可以说服张骞改道,绕过匈奴人的控制范围。

至于改到哪条道,历史上张骞最后逃出匈奴,到达了大宛国,之后回朝时,走的塔里木盆地南部和昆仑山北麓之间的“南道”,从莎车到和田到若羌,越过了阿尔金山,打算穿过青海羌人地区后归汉。

只不过那时羌人成为了匈奴的附庸,还是擒住了张骞,又扣留一年后匈奴内乱,他才得以出逃归汉。

去时百余人,归来时只剩他和匈奴人甘父,以及张骞被扣留时由单于赐婚的匈奴妻子。

但那是张骞被扣留十年之后发生的事,在这之前,先帝刘启有安置归化羌人的政策在,归化的部族就位于使团一行已经路过的陇西郡。

若是说服使君回到陇西,带上几个能够翻译汉羌语的向导,然后出发去往羌地,即是后世的海东,西宁,然后翻过阿尔金山,最后去往西域。

也许还能遇到羌人领袖,可以对其许以利益,让他们偏向大汉,允许放行,前往西域的成功率肯定比穿过匈奴控制的河西走廊高得多。

但,也不是绝对安全。

若是不能说服张骞改道该怎么办?

若是羌人已经倒向匈奴,与大汉为敌,不肯放行怎么办?

若是祁连山,阿尔金山是通天绝境,难以翻越怎么办?

想到这,桥秉探出头向外望去,天气已不再酷热,日头虽仍在但已有落山的迹象。

前方驾马的人便是刚才和张骞同行的那人,看他的样貌和发型,桥秉推断他便是匈奴向导甘父,眼下队伍正欲寻一个休憩之处。

再走下去,过了五日,就等着被匈奴抓走,到时他依然难逃一死,不能坐以待毙!

桥秉下了决心,一定要想方设法让使团队伍改道走南道,至于羌人,那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后面再考虑。

这样想着,桥秉喊停了驾马的甘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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