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穿越却寿命无多,江枫终于觉醒了“吞噬鬼怪”的能力。食鬼,可延续寿命,可领悟鬼怪之法、获知秘闻、转化武学;江枫照单全收,但他毫无根基,于是决定从武学入手,探索民俗异闻、同时修行己身,终有一日,要成就 ...
冷。
北风凛冽,无孔不入,刺透单薄麻衣,刀子般割着骨头。
江枫跪在地上,早已失去知觉。
这是…
哪?
一切都像沉入了湖底,随着他微弱的呼吸,收缩、扭曲。
天地昏黑,阴云如铁。
环顾左右,小院粉墙黛瓦,遍挂白布,院里还有许多乞儿,均是颤若筛糠,面无血色,如他这般跪在院中。
前方灵堂内。
纸扎满地,幽影狰狞,硕大“奠”字宛若老脸,阴森打褶;左右挽联,书“慈母爱泽流芳百世,儿孙敬孝千秋缟素”。
“死魂受炼,仙化成人。”
“生身受度,劫劫长存…”
烛光飘忽,滋啦冒响。
黄袍道士立于供桌前,手持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
灵堂?
丧事…
“呃!”
脑子像被捣成了碎豆腐!
江枫无力地摔倒在地,好几个声音同时在响。
【剩余寿元:三刻】
“杨,杨老爷…不是人啊…”
“亲娘的头七不守,抓咱们过来跪着干甚?”
【已吞噬鬼怪:零】
【吞噬鬼怪,可增长寿元,获得感悟】
他陡然惊醒!
是了。
意外穿越、成为乞丐,无权无势、渴饮饥餐…直到月前,自感寿命无多时,这个诡异的面板和脑子里的怪响,就一同冒了出来。
“没什么…”
江枫双手撑地,竭力坐直身子,眼里流露惨淡笑意:“只是昏过去,还没死…车到山前必有路…”
哪怕只剩三刻可活。
想想前世,不也是苦中作乐?
“吞噬鬼怪,才能活命,”他整理着头绪,“我故意被杨家打手抓来,就是想看看头七这晚,是不是真能见到鬼。”
可怎么吞噬呢?
“嘀咕什么?”
身侧女声清脆婉转,言语间的倨傲,丝毫不加掩饰:“这不是你的乞丐窝,天师超度,老老实实听着,否则有你好受。”
女子一袭米色襦裙,纤腰楚楚,身姿婀娜;乌发半髻,玉钗斜篸,两段青丝垂过双肩,鹅蛋脸不过巴掌大。
明眸若含春池,正斜睨着他。
对比跪了满院的乞丐,这样一位清丽女子,实在格格不入。
江枫怔了怔:“姑娘也是代杨老爷守孝的?”
“如何?”
“禁声。”
灵堂中传出高喝。
片刻。
华青子大步走出灵堂,与女子点头之后,又瞧了瞧江枫,蹙眉轻叹道:“天寒地冻,贫道深知诸位辛苦,再坚持一下吧。”
女子微微欠身,语气不再冰冷:“道长悲天悯人,无愧‘天师’之名。”
天师二字咬得格外重。
“少夫人谬赞。”
华青子望着诸多乞丐,目光愈发深邃:“老母仙逝,杨老爷连守孝都不能,却从城外抓来诸多乞儿,实在…”
七七默不作声,头更低了些。
“少夫人,”华青子不再看她,转身走回灵堂,“头七回魂夜,亲儿子不守灵,只怕逝者难安呐。”
七七的头已埋进胸口。
“天师…他莫非是华青子?!”
“他刚才说啥?”
等《度人经》再起,死寂的小院已乱作一团。
“儿女不守灵,逝者难安…”
凛风刮过,如阴魂在侧。
诸多乞儿瑟瑟发抖,恐惧从心头滋生,蔓延。
华青子?
江枫听说过,其据传出身茅山,游方天下三十五载,诛杀鬼怪、妖魔无数,可谓威名赫赫,既是他亲口所说…
不等想通。
细碎、混乱的脚步声,忽从身后响起,回头一看,原来许多乞丐吓破了胆,居然先后逃出小院。
“你不跑?”
七七叱声冷傲,钻进耳中。
江枫没看她,反倒洒脱地笑笑:“既来之,则安之。”
讶异从七七眼里闪逝。
但她很快恢复冷漠,面上也浮起厌恶神色:“说得冠冕堂皇,我看你是怕被活活打死!”
果不其然。
“呃啊!”
“别打了,小,小的错了…”
棍棒加身声、惨叫求饶声,很快在院外响彻。
“哎哟…”
哀嚎声愈发虚弱。
江枫苦笑。
一个苟延残喘的叫花子,逃没意义,解释更没意义。如今唯一的活路,只有等,等从未目睹过的鬼现身,等搏命的机会。
区区凡人,妄想抓鬼、食鬼。
谁又懂笑中苦涩?
【剩余寿元:两刻】
值此之际,打声忽而止住。
“老爷?”
“杨老爷,爹…饶命啊爹!”
杨老爷怎么来了?
江枫望着虚掩的院门,心头疑窦丛生:“亲娘走了七天,他连一滴眼泪都没掉过,怎么头七晚上,又突然…”
没有人回答。
静得可怕。
门外脚步轻如鸿毛、似不沾地。
冷风呜咽,如一只无形大手,突兀地推开院门,厚重阴影中,杨老爷肥硕身子套着锦袍,猪脸白得渗人,像被抽干了血。
“杨老爷?”
华青子闻声走出灵堂。
见杨老爷目瞪口僵、脚步虚浮,他脚下猛地顿住,眼神倏然锐利几分:“脚跟不着地…你不是杨老爷,你是!”
话音未落。
黑烟遮云避月、天地陡然一暗!
温度骤降,气氛诡谲,霎时间阴风灌耳,轰得江枫头痛欲裂,他想捂住脑袋,身子却像被定住,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冥冥中似有什么可怕存在,那股恐怖的压力,让人连呼吸都困难。
是…
鬼!
江枫双目睁到最大!
但见杨老爷犹似鬼影,瞬息到了华青子身前,肥圆大手如同死物、眨眼拍在老道肩头,爆出咚一声闷响。
华青子硬抗一掌,借机将手里桃木剑、刺向杨老爷小腹!
“噗!”
“呃…”
伴着两声闷哼,杨老爷猪眼圆瞪,一抹黑影从体表钻出,瞬息消失无踪!
华青子嘴角溢血,半边身子垮了下去,他抛下桃木剑,单手扶住杨老爷,面若金纸,满目惊疑:“杨老爷,你怎么样!”
“灵堂,我怎么在这?”
杨老爷神色茫然,眼神几度变换。
闹鬼了!
“天师,天师救我!”
他扑通跪下,冲华青子猛磕响头:“我睡得好好的,一定是老娘…老娘她!”
肥硕身子猛打冷颤,活似被宰前的猪。
果然有鬼!
江枫呼吸急促些许。
砰!
灵堂当中,有什么轰然爆开,阴风钻堂,那烛火摇曳似水,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变作幽绿色泽,勾勒出灵堂之内、那道人影的模糊轮廓。
形如枯槁、发秃齿豁;寿衣灰褐,绣五福捧寿。
分明就是…
“杨,杨老太?”
小院内外,众人亡魂皆冒!
“杨家老太还魂啦!”
再顾不得什么老爷、打手,一个个手脚并用,望风而逃。
“儿啊。”
那声音缥缈如烟。
“娘回来看你了,你怎地不在家?”
像是无处不在,从四面八方、刨开血肉之躯,直直扎进脑海深处!
头七。
还魂!
“天师救我!”
杨老爷哭声更响,一张脸早成了猪肝色。
谁知华青子僵立原地、老脸煞白,口中轻喃道:“不对,我刚做完法,她应该子时才会…难不成,真碰上冤死鬼了?”
“天师,你?”
杨老爷错愕至极!
可华青子已转过身,拔腿弓背,不愿多留片刻:“咳,贫道去取法器…”
“华青子,你不是华青子吗,”杨老爷死命扣住他的小臂,惊怒之下啸声尖锐,“好啊你!还什么狗屁天师,讹老子钱、还想装神弄鬼!”
“现在碰上事又想跑?”
“没门!”
“杨老爷,贫道真的是取法器…”
“我呸!”
两人争得面红耳赤。
华青子身上道袍,被杨老爷扯掉大半,整个人狼狈不堪;他眼珠急转,冷不防望见一双绣花鞋,突兀地出现在身后。
他瞳孔微缩!
视角徐徐向上。
终于看到杨老太肿胀、溃烂的脸时,寒意也顺着指尖,传遍四肢百骸。
体力从胸腔急速流失!
“灯…咳!”
华青子抬手指向杨老太,喉咙里却再吐不出半个字。
终于扑通一声,直挺挺倒了下去!
呲。
杨老太手臂僵直,枯瘦老手中,华青子那颗心仍在跳动。
心头血迸溅如瀑!
“娘!”
杨老爷砰地跪下,身子颤抖不止。
阴风剌着脸颊,唯独胯间温热,亲娘老迈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儿啊,娘好饿。”
“娘还等你送饭呢…”
来了!
眼见杨老太背对自身,江枫浑身血液躁动!
吞噬鬼怪…
凡夫俗子,只剩三刻可活,除了趁现在扑上去,恐怕再没有对付鬼的法子。
这是活命的唯一机会!
【剩余寿元:一刻】
干涸肉身涌出无限力气,江枫浑身肌肉紧绷、腰腿蓄力,正要不顾一切地冲上去,却有什么忽然落在肩头。
“别乱来。”
七七端视着杨老太,玉手缓缓落下:“我牵制它,你去灵堂找招魂灯。”
招魂灯?
“莫非华青子行走江湖…”
联想到其此前所言,江枫恍然大悟!
可她…
一个小妾,为何知道这种事?
“这件法器可勾魂引魄,”七七加快语速,“杨老太怨气太重,已经成了厉鬼,招魂灯虽能收它,却要有人先将它制住。”
言及此处。
她探出右臂,五指箕张,地上那柄桃木剑便如活物,倏然倒飞、落在掌心!
“等我压制住它,你就点招魂灯。”
“喊她的名字。”
七七眼中精光闪逝!
清冷月色下,米色襦裙随风翩然,若梨花盛放;桃木剑舞出虚影,罩住杨老太浑身命门。似仙子起舞,但云容月貌下,分明藏着稳重练达的气质。
她…
绝不是什么小妾!
“记住,机会只有一次。”
【剩余寿元:零刻】
江枫发狂般冲进灵堂!
油灯里冒出鬼火,映得灵堂幽绿,棺椁碎了一地,长短粗细、横七竖八,犹似尸块;纸扎人面露诡笑,无数双眼睛注视着,叫人如芒在背,毛骨悚然。
噔,咚。
院中交战,声响激烈,时刻充斥耳膜。
在哪?
江枫心如擂鼓!
终于…供桌后、棺椁前,一盏纸扎小灯,就藏在灵堂阴影之中!
“招魂灯?”
血液流速加剧,四肢隐隐发麻,他激动得头眼昏花,脑子里有个声音,正隆隆作响。
【剩余寿元:十】
【九】
噗!
“我,我伤到她了…”
七七喊声急切:“招魂灯呢!”
【七】
江枫抓起招魂灯,用最快的速度点着灯芯儿!
那个声音还在倒数。
【五】
我快要死了?
他心急如焚,明明已经到了最后关头!
不…
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哈哈!”
江枫手提招魂灯,冲出灵堂时,脸上惨淡笑意,也跟着狂放起来。
“杨老太,我先送你上路。”
笑声传遍天际!
桃木剑刺透杨老太心口,如一根长钉,将它定在原地;江枫举起招魂灯,一遍遍念出“杨老太”三字,灯光随之愈发璀璨。
皎若星月,烛照幽冥!
“不…”
灯光照耀下,杨老太鬼魂脱离肉身,好似一道灰烟,挣扎间扭成了麻花,被招魂灯极速吸来。
就是现在!
江枫双目陡睁,瞅准鬼魂,嘴张到了最大!
咕。
像是吞掉了一阵风。
冷气顺着喉管、路过胸口,下达小腹。
忽然化作暖流。
随着心跳,涌入四肢百骸。
【吞噬鬼怪:壹】
精神和体力极速恢复,那个声音又在脑海中响起。
【鬼龄七天,获得寿元七日】
【吞噬厉鬼(饿死鬼),心有所感…】